老太太是喜形於色的人,連忙問人:“那帶回來了嗎?”
陸霄將茶盞放在桌子上,細說:“分了。”
他自顧補充完整:“是一個烏克蘭的女孩子,學的心理學。交往過一年左右,後來彼此和平分手。”
“怎麼不繼續下去呢?”彷彿是天大的遺憾,老太太表情擰在了一起。
陸霄笑:“愛情由激素控制,時間到了就沒有了。”其實還是人不對。不像是那個對的人,讓人覺得在一起,縱使沒有命懸一線,每天也很有生氣。
總歸是心沒有百分百覺得,是這個人了。
老太太:“後來那姑娘怎麼樣了?”
陸霄:“我們分手後,她調去了另一個部門,後來和一個美國人相愛,已經結婚育有一女了。”
老太太不住嘖嘆:“真是造化弄人。”
陸霄覺得不是。
相愛的感覺很好,和平離散也很不錯。如果非得和一個人過一生,過命也得深愛。
“為了您,我會再接在勵的。”他跟老太太說玩笑話,逗得老人家不住搖頭,忽得想起他帶回來的行禮,不由打聽:“那一袋子的信有沒有機會?”
信?
聽話的人愣了一秒,但其實也沒那麼長的時間,彷彿停格在某一瞬的回憶,唇角也笑了。“其實我自己不知道信有沒有機會。若不是這回歸國,可能我一輩子也收不到那些信。”
疑惑的表情在老太太的臉上浮現,她飲了口茶,唇角挑起,“想來這有故事。”
“是故事。”沉靜在陸霄的臉上出現,“一個傻子,寄了六年信,地址都是錯的。”
陸霄起初分配到的地址是在邊境的101nove.區隔了數百英裡的距離。邊境收信很麻煩,但家屬也會擔心親人的安危冷暖寄送衣物物品,就像古時候為遠徵人寄雲書,送寒衣一個道理。
送不送得到,是一份執念。
陸霄的父母也寄過他東西,但信件在少數。因為這東西比較特殊,會被人層層開啟來去檢驗觀看,所以少有細致,少有懇摯。同行的人裡有戀人封封來信,熱戀的詞彙層層上來紅了不少人的耳根子。
所以回程的時候去b區交接部分事宜,拿到一大麻袋的信,著實震驚了陸霄。
後來一封封拆開來看。
一開始字跡歪七扭八,需要仔細辨認。後來行雲流水,像是書法作品。留的言也從來不是熱戀詞彙,只是一些簡單的字句。最開始是一些冷暖叮囑,後面幾年都是請你要活著。
也沒說要不要回來。
就只要人活著。
陸霄很清楚這點:邊境生活不是隻有一腔熱血就能過一生,更多時候除了危險,獨孤就是全部。因為這裡沒有家人,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挑來的都是心理素質過硬的,但或許,也不乏有人孤獨致死。
強烈的心理暗示是有讓人拼命活著的可能。
信
大抵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要他活著,別死就成。
“您困了嗎?”說完故事,看到老太太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陸霄上前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