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諺看著那被董掖帶走的歇斯底裡的少婦,不由得有些恍惚,記憶中,那個靈動單純的少女,似乎徹底不見了。他的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他想將崔婉兒帶走,但是董掖不會讓他帶走的,一旦被董掖發覺了他的心思,這對崔婉兒更加不利。
衛諺心事重重地走出了董府,走到門口的時候,那丫鬟突然追了下來,直接跪到了衛諺的面前,面露懇求。
“大人,您救救娘子吧。”
“再這樣下去,娘子會被他們逼瘋的!”
衛諺看著她。
琳琅便將心中所想一五一十說出來了:“娘子嫁入董府,一直不得老夫人喜愛。娘子在家是嬌生慣養,郎主和夫人寵,幾個兄長姐姐寵,到了董府,雖有些不順,但是得姑爺寵愛與護著,卻也過得還好。但是娘子嫁入董府,兩年不孕,董老夫人更加不喜她了,因董老夫人日日唸叨,娘子又不準姑爺納妾,這姑爺對娘子,也沒有初時好了。後來姑爺去了代州,老夫人與娘子更是勢同水火。娘子終日抑鬱,時常精神恍惚。娘子極有可能是因為思夫心切,所以才産生了幻覺。”
“我見你家娘子好好的,又如何恍惚?”衛諺的聲音陡然轉冷。
琳琅垂下了眸:“大人見到娘子的時候,正是娘子心情好的時候。前一段日子,娘子精神恍惚的厲害。有一日,她道,琳琅,我瞧見觀音廟的娘娘顯靈了,正對我笑呢。又有一日,她背後指著董老夫人道,這黃鼠狼轉世來禍害我的,我偏不讓她如意!還有一日,我突見娘子房中有笑聲,便悄悄推開門看,見娘子正抱著那根黑色的柱子撒嬌,喚地竟是‘簡郎’!”
“若只是精神恍惚,産生幻覺,那董夫人的身孕是從何而來?”衛諺問得一針見血。
琳琅的眉頭皺了起來,好半晌才道:“奴婢一直守著娘子的,也未曾見娘子與其他男子有過親密之舉,所以奴婢想,娘子會不會是夢見與姑爺……然後就懷了身孕?”
衛諺不動聲色地瞧著琳琅的臉色,這丫鬟說的情真意切,絲毫不像作偽。不過他斷了這麼多案子,也知這世上的人不得只拿眼睛瞧。
眼睛看見的真相,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真相。真正的真相,是需要千絲萬縷的證據去證實的。
姚菀聽完衛諺的話,也是不勝唏噓。誰都想不到那樣的女子,竟有這般一段遭遇。可見這人世界,沒有什麼是十全十美的。
姚菀靠著枕頭坐著,陷入了沉思中,風從窗臺吹了進來,吹起她耳邊的一縷頭發,愁容之上,更添一分悽婉之美。
“産生幻覺與丈夫而有身孕?”姚菀道,“我在書上曾看到一段趣事——某位大人出使於外,其妻思念至深,荏苒成疾,忽晝夢與之交,因而有孕。這故事其實是一則笑話,不過是那婦人行了不端之事,託了個藉口,可笑的是,那丈夫竟信以為真。但是關於崔婉兒,這話卻是出自丫鬟的口裡,你的意思是崔婉兒想借丫鬟的口說這些話?”
衛諺搖了搖頭:“再想想。”
再怎麼想也十分對崔婉兒不利啊!
“大人,我覺得還是得再查查這丫鬟。”姚菀道。
表面上看這丫鬟與崔婉兒親厚,但是人心難測,誰知道崔婉兒和這丫鬟之間有沒有什麼仇呢?
“這不失為一種可能。”衛諺道。
這只是一種推測,沒有證據,什麼都白搭。姚菀恨不得現在就下地,找那丫鬟好好查探一番。
“我想見琳琅。”姚菀道。
“琳琅在董府之中,你進去一次就剩半條命,再去一次,半條命都沒了。”衛諺毫不嘴軟。
“誰說的,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姚菀道,說完便要下床。
然而她一動得劇烈,便覺得胸口一陣悶疼,那裡可是生生地受了董掖一掌之力!
劇痛之下,姚菀只栽進了衛諺的懷裡,靠著她的胸膛,緩了一口氣。衛諺張開手臂,懷裡的人格外嬌小,他卻沒有攏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