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霜樹外,鏡天無一毫。”
原本左右晃動,如立風雪的刀尖櫻花,忽然安靜下來。亭亭玉立,帶著一種特有的孤高和不可動搖。
刀和劍,正面撞擊在一起。
古傳俠的劍毫無疑問是霸道的,有時候霸道的是如此不可理喻。它就像破空而來的閃電,就像裂地而出的崩塌,摧毀一切。只是古傳俠劍法之中的霸道是一種態度,而不是一種習慣,就像夏日的雷霆,總是在閃耀之後,降下生命的雨水,澤被蒼生。
而柳生宗嚴的武士刀,是外表溫和內在清高的。它彷彿是山巔的凱凱白雪,是白雪中盛開的絕世瓊花,超凡脫俗。但是骨子裡卻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冰冷,站在高處俯視蒼生,視生命為無物。
如此的刀與如此的劍,碰撞在一起,註定不會平凡收場。
極致的破壞與律動,極致的美麗與靜守,形成了一個迴圈。
漸漸的,古傳俠的劍開始變得靜謐起來,如同那一片沉靜的森林,在秋風過後,寒雪來臨之前般安靜。安靜的等待著一個突破口,一個徹徹底底的爆發。
而柳生宗嚴的刀,變得開始如狂風驟雨般急促,它猛烈的敲打著,拍打著,催促著,如同美麗的花兒,在最後的時刻,拼命的想要綻放自己最後,也是最絢爛的美麗。
他們都在等,等待最後一個靜與動完美結合的契機。
誰先找到那個至高的節點,誰就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忽然柳生宗嚴原本略帶蒼白的面孔上閃過一絲潮紅,陰冷的面容上竟然蕩漾出發自肺腑的真心笑容,他的笑如此的燦爛,配合著他那一身火紅色的武士裝束,只會顯得更加的詭異。
他的刀,如隨風擺動的柳絮,明明是在動著,但是卻有一種安靜的美。悄無聲息的撥動著人的心絃,讓人實在不想破壞這份美麗,哪怕是這美麗足以要人性命。
古傳俠胸口的衣衫徹底的炸裂開來,網狀的刀痕布滿了他的周身,他的肌膚就像是要徹底龜裂開來一樣。
但是,柳生宗嚴的臉上並沒有喜色,反而露出了一個苦笑,苦澀的味道布滿了他的心田。
“真可惜!還是差了一點!”古傳俠的語氣很誠懇,身上的傷口迅速的淡化而去。那所受之傷皆化作了虛無,隨風而去。
柳生宗嚴滿嘴苦澀道:“是差了一點!我太心急了!”
“不過,你想要找的東西,我卻知道是什麼,想要見識一下嗎?”古傳俠此刻忽然放下了一些成見。無論柳生宗嚴所為何來,究竟是否被太陽天帝利用,他始終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求道者。
柳生宗嚴將刀歸鞘道:“榮幸之至!”
他的刀歸鞘了,但是整個人,卻化作了一柄無比銳利的刀。
他所自創的‘無刀取’正是無刀之道,手中無刀之時,他才最為強大。
古傳俠的劍越來越慢,手臂就像是生鏽了一般,緩緩的抽動著。
雖然沉穩,但是卻溫吞到極點的劍慢慢的朝著柳生宗嚴落下,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定會覺得古傳俠的劍連剛剛學會耍劍的小孩都不如,但是在柳生宗嚴的眼中,這一劍無從躲避。
因為它快,太快了!快到所有的縫隙都被這一劍填滿,似乎每一寸空間,都是這一劍至強的一擊。
柳生宗嚴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身體的記憶,伸手一拍,雙手合十,想要夾住那揮來的劍鋒,將這一劍捕捉,然後翻轉回去。
但是此刻他銳氣已經被古傳俠這一劍所奪,如何卻又夾得住這填滿了時間和空間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