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著,現在世道不太平,那些東西你不去拿說不定哪天就被別人拿走了,你們和平安是一家人,那對我來說也是一家人,與其便宜別人不如好處留在自家。”
看許強還是沒吱聲,他又說:“不管你想不想要,也要為家裡的人考慮考慮,一頓兩頓沒什麼,但總的來說也是負擔,你一個人掙工資,其他人在隊裡種地分不到多少糧食,要吃飽還是得花錢買,你的工資又能花多久呢。”
沈建江不知道許家的真實狀況,但看他們天天吃的不錯,想來是在吃老本,萬一吃光了平安豈不是要跟著一起吃糠咽菜了。
“可是,”許強還是猶豫,他猶豫的是隻推拒一次就接受會不會顯得自己很貪財很虛偽很想要的樣子。
“行了,我不能在這太長時間,你盡管去拿,我把地址告訴你。”
“那好吧,我盡量拿回來,就當暫時替您保管著。”
沈建江也沒在這上面跟他爭,東西拿回來自然就能用了,他可是存了不少錢呢。
那些東西其實都是他替沈衛國準備的,不止在上海一處有。早在還沒下放的時候他就準備了,他已經老了,雖然看著身體還算健壯但以前的常年徵戰讓他身上有很多看不見的病痛。那時候許平安還沒找到,沈建江自己心裡都相信恐怕人已經沒了。
如果他死了,沈家就只剩下沈衛國一個人,這個小兒子從小就身體不好悶在家裡,沒親戚也沒朋友。
雖說以自己的身份還有他大哥大嫂烈士的身份能護他一輩子無虞,還會受人尊重,但這些事誰能說得準呢,要是有個萬一呢,要是中途有什麼不妥,誰能保他護他。
沒想到自己準備的倒是提前派上用場了。
許強雖然同意去上海,但也不是現在。首先現在正是快要八月的時候,隊上就要種黃豆了,這種時候工分都比平時高,自然不能錯過。
再來嘛,他也不好去啊,這年頭可不是說走就走的時候,去哪都要介紹信啊證明啊什麼的。他是司機沒錯,但他們紡織廠的生意目前只要去周邊幾個省,上海這麼遠的地方他不可能開著車就過去了。
不走廠裡的路子那就要在隊裡開證明,這又涉及到跟廠裡請假,還要跟許有根解釋為什麼要跑這麼遠的地方。他雖然跟許有根熟,但這種事人家也不會冒著風險給他開介紹信,只能等待合適的時機。
種完黃豆沒兩天,還沒等許強想出好藉口,隊裡又來人了。還是許有根接回來的,這次來的是三個人。
與上次沈建江他們來時的待遇截然不同,這三個人是繫著大紅花到的,許有根還專門讓隊員們把手上的活停一停過來歡迎。
“主席說,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到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為的,知識青年……”許有根把他在縣裡記住的話說了一遍,看到隊員們沒有反應,又用自己的話說:“總之,這些知青同志是來和我們一起搞建設的。”
“建設什麼?什麼是建設?”有人納悶的問。
許有根也不大清楚,他估摸著這應該是種地的意思。
“那是來和我們一起種地啦?”
“前段時間不是來了幾個,怎麼又來了。”
“這次來的可都是年輕人。”
“就是太年輕了,那姑娘才多大,能幹什麼活。”這人說的是三個人中唯一的那個女同志王曼婷。
“不會還要分糧食吧。”
最後一個人的猜測引起了所有隊員的注意,上次來的那幾個老頭老太太就是分隊裡的糧食的,雖說他們也幹活但這麼大年紀能幹多少活啊,隊裡的人總覺得很吃虧,誰知這次又來了幾個。
“安靜,安靜,聽我說,幾位知青同志跟那幾個下放的壞分子可不一樣,是城裡來的好同志。現在隊裡也沒有空餘的房間給他們住,要蓋新的,這幾位知青只能住在大家夥家裡,有沒有願意的?”許有根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