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明明那麼喜歡,帶回來的時候夾在書裡都捨不得折,現在卻被像這樣撕的粉碎。
程雲生跟過來,一掃帚打在他身上,勒令他滾出去,遲嶼卻像沒聽見一樣,仍低著頭撿。
程雲生呵斥了聲,抓著他後衣領,狠狠往門外一扔,跟著還踹了腳,遲嶼摔倒在地,右手摁在碎玻璃上,頓時就破了幾條口子,血糊了滿手心。
然而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似的,除了抓緊把碎紙片換到左手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幾張紙,看裡面還散著一些,爬起來就想往裡沖。
程雲生把東西使勁往外一掃,擋住了他的動作,跟著把門關上了,罵了聲,“瘋子!”
遲嶼狠狠砸了下門,聽裡面程雲生罵罵咧咧,他又砸了兩下,臉上有東西滑下來,出來的時候滾燙,落下來又冰涼,他抬手一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額角被碎片劃破出血了。
“開門!”他深吸了口氣,喉嚨裡滾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把東西還給我!”
裡面沒有動靜,程雲生似乎不打算再理他,遲嶼又狠狠砸了下,聲音嘶啞,“你剛說他打給你什麼錢,你出來,要錢我給你!”
“你給個屁你!”程雲生罵了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一夥的,你別想騙我!滾!”
遲嶼往後退了一步,程雲生應該是被他嚇到了,而且也不相信他說的話,他深吸了口氣,咬著牙道:“你聽清楚,裡面的東西都給我留好,無論他欠不欠你,你開個價,明天我拿錢來!”
有什麼重物砸在門上回敬了他一聲,這之後就沒有動靜了,遲嶼敲了兩下門他也沒再罵,不知道信了沒有,遲嶼不敢真惹惱他,怕他知道什麼不肯說,也怕他真的把那些東西都扔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粘稠的血滑的差點沒握住,他給程央打電話,他不相信他就這麼走了,然而無論打多少遍,聽筒裡傳出來的聲音始終提醒他,程央從那天之後,就再沒開過機。
他打給黃明,問他知不知道程央的情況,他已經不住在原來的房子裡了,他去哪了?
黃明一開始編了幾個理由,遲嶼都沒有信,以黃明關心程央的程度,不可能人消失了還這麼平靜,他一定知道什麼,何況他都已經站在這裡,親眼目睹他把和他有關的一些棄如敝屣。
遲嶼抱著頭,靠著牆根慢慢蹲了下來,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態,痛苦的求他,“告訴我。”
“他退學了。”黃明說。
遲嶼心裡殘存著的一點希望被這句話澆滅了,有股徹頭徹尾的涼意瞬間滾遍了他全身,他聲音發著抖,耳邊全是細小的尖叫,他嚥下喉嚨裡的刺痛,“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不知道。”黃明嘆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沒有跟我說。”
黃明確實不知道,他問過程央這一年有什麼打算,程央沒告訴他,倒是答應了他一年後,會回來繼續高考,但這點他不可能告訴遲嶼。
“這是事實。”黃明放軟了語氣,有些無奈,“我也很關心他,可我真的不知道遲嶼。”
手機什麼時候從耳邊滑落的他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少他也不知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有些懵,好像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從程央已經走了的訊息裡回過神來。
陪他打了場球,跟他說了聲不算鄭重的再見,然後就退學了,搬走了,程央一點餘地都沒給他留,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他真的有這麼罪大惡極嗎,讓他一下就給他判了死刑。
不可能,他不相信,程央應該只是生他氣了,想躲他幾天,過兩天就會回來找他,他們吵過那麼多次架,最後不都和平解決了,這一次程央連吵都沒跟他吵,怎麼能就這樣放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