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注意到他的動作後,手一勾,球轉了個方向,狠狠的朝他臉上砸過來。
那一瞬間,遲嶼只覺得鼻子上一陣強力碾壓的劇痛,跟著鼻血和眼淚混著一起流了出來。
“操!你他媽什麼情況?!”遲嶼捂著鼻子,手心裡全是血,他摸了摸口袋,偏偏什麼紙巾都沒帶,這麼一句話吼出來,喉嚨裡頓時劃過一陣甜腥,不上不下粘著的感覺叫他有些反胃。
“你到底怎麼了?!”遲嶼瞪著他,“我他媽不都跟你道過歉了嗎,你還想我怎麼樣!”
今天的太陽實在太大了,刺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睛,程央一動不動的站在籃框下,看著面前被曬的扭曲了的人影,突然一字一句,混雜著冷意的念道:“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痴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遲嶼有些愣,這是他們班當初參加校慶晚會的節目,程央說他沒背下來,但此刻他卻一字不差的在唸給他聽,語聲低沉又平穩,沒有一絲該有的起伏,然而仔細聽,卻能從他刻意清晰的咬字裡聽到些微的顫音。
唸完第一段他停下來,目光終於落到了他身上,程央看著他,“下一句?”
“什麼?”遲嶼完全摸不著頭腦,過大的刺激下他一直在流眼淚,話也說的含糊不清。
他不知道他怎麼了,又要幹什麼,程央今天給他的感覺始終有點不正常,他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既像是丟了魂,又像是被什麼給附體了。
“怪我語文學的不好,沒懂這句話的意思。”程央低下頭,蒼白的笑了笑,“我應該做一棵木棉的,而不是淩霄花。”
“遲嶼。”程央說著轉向他,“我欠你的,我一分鐘都沒有忘,往後也不會忘,希望你一樣記得。”
“你想說什麼,你到底什麼意思?”遲嶼臉色微微一變,看著程央此時發紅的眼眶,以及眼底那樣濃烈的絕望,他突然直起身,想過來抓住他,程央往後退了一步,他抓了個空。
“你還要我跟你說多少遍,我他媽從來就沒想讓你還過!”
“是嗎?”看著遲嶼困惑中帶著點急切的神色,程央冷笑了一聲,突然想起那個時候在鄉下,遲嶼說他不相信感情的事,其實那個時候他很想問他,那我們呢,我們這樣算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他慶幸當時他忍住了,因為對上眼前這一幕,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他從來沒有攀附過任何人,唯一想過要依靠的是遲嶼,可惜他們開始的方式那麼別扭,註定了最後他什麼都靠不住。
“我如果大度一點,還能跟你說聲再見。”程央深吸了口氣,轉身揮了揮手,“但算了吧。”
“程央!”遲嶼站在原地,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程央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遠,他想上去拽住他,可突然又有些不敢,因為就在剛才,他在程央堅決的眼神裡,看到了對他那樣深的厭惡。
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僅僅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嗎?
遲嶼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群裡了,還在想著,先這樣吧,過幾天,冷靜幾天,到時候如果程央還不接受他的道歉,不原諒他,他就再想辦法,大不了去他家裡多道幾次。
程央一直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遲嶼自以為已經把他的脾氣摸的很透了,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只要他這邊態度誠懇一點,姿態稍微放的低一點,程央就不可能真的對他那麼鐵石心腸。
遲嶼完全沒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相反他對程央突然對他下這種狠手有些不爽,他甚至還在想著,是不是把中間各自冷靜的時間拉的長一點,最好能讓程央先來對他服個軟。
遲嶼去水池裡把臉上的血沖了一下,沒徹底止住,稍微用點力就還在往外冒,程央這一下砸的實在,估計一點力氣沒收著,全對他撒了出來,鼻子到現在碰一下都感覺像是骨頭斷了。
出來的時候還有點餓,這會什麼胃口都沒了,遲嶼沒回教室,也沒去看程央到底去哪了,幹脆回了趟家,衣服前面沾了一大塊,他得回去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