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嶼你睡了嗎?”遲海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背景音裡似乎是嘈雜的風聲。
“還沒。”
“你住哪棟樓?”
遲嶼:“……”
遲嶼以為他最多打電話跟他說聲生日快樂,沒想到他會為此特地跑過來,一瞬間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他往樓下看了眼,明知道人不在樓下,就算恰巧在,這麼黑也不可能看清什麼,“你現在在哪?”
遲海東說在門口,遲嶼讓他跟著指示牌往食堂方向走,這個時間只有那裡還亮著燈。
他穿好衣服下樓,進食堂等了一會,遲海東才找過來,手裡拎著一盒外表有些變形了的蛋糕,衣服和褲子上沾滿了泥。
“外面路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遲海東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褲管,笑了笑,把腳底下的泥在外面地毯上踩幹淨了。
遲嶼從他手裡接過蛋糕,“你一個人過來的嗎?”
“你李叔送我來的。”遲海東說:“沒想到一進來車子就陷外面泥裡了,他找人去修了。”
遲嶼喉嚨裡有些癢,他咳了聲,不知道說什麼,就近在門邊找了個位子坐下了。
遲海東看了看時間,“還好,還沒到十二點,這兩天忙,本來能早點過來的,這樣不耽誤你休息。”
“……不差這一天。”遲嶼說。
“生日怎麼能不差這一天。”遲海東笑,“能早不能晚,過了就不是這個歲數了。”
聽他說這些話,遲嶼有些說不出來的尷尬,他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像遲海東那樣,假裝父子之間還有那點溫情,他現在渾身不自在,只想快點解開蛋糕盒上的綁帶,以最快的速度吃完走人。
他能下來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耐限度,畢竟這種天氣,這種路況,遲海東翻山越嶺的來了,他實在做不到就這樣將他拒之門外。
蛋糕裡面不出意外也變形了,賣相連最基本的雅觀都談不上,遲海東往上面插蠟燭,“吃應該還能吃,稍微意思意思吧。”
遲嶼看著他的手,發現那上面也滿是幹涸的泥,有塊地方還磕破了。
遲海東把手收回去,讓他自己來,遲嶼接過蠟燭,一共十八根,他低頭在那數的時候,遲海東把手放他頭頂上,他想都沒想,下意識揮手開啟了。
皮肉相撞特別清脆的一聲,在夜晚空曠沒人的食堂大廳裡彷彿還有迴音。
遲海東依舊沒惱,臉上毫無破案的掛著先前的笑,感嘆道:“沒想到這麼快就長大成人了,讓我這個做爸爸的都有些措手不及,還記得當年你剛出生那時候……”
“打火機。”遲嶼不想跟他追憶往昔,打斷了他。
遲海東在左右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支遞給他,遲嶼一根根點燃了,下一秒又馬上吹滅了。
“不許個願嗎?”遲海東問。
遲嶼搖頭,坐下來拿盤子一人切了一塊,“早點回去吧,天氣預報說後半夜有雨。”
“確實要早點回去。”遲海東往外面看了看,“明天一早我還有個會,就是這一路要辛苦你李叔了。”
遲嶼低頭開始吃蛋糕,其實他已經有點吃不下去了,晚上出去付進找地方買了一個,一夥人分完了還剩下一大半,加上喝的那點酒,胃裡早就脹滿了。
兩個人對坐無言的吃完,就像遲海東說的形式上意思意思,這個生日就算是他陪他過的了,在他看來遲嶼能不吵不鬧的坐他對面,還陪他吃完了小半塊蛋糕,已經很令他滿足。
“吃完就早點回去睡吧。”遲海東站起身,“我去看看你李叔好了沒,好了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