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大爺的哼哼聲有點大,短時間內他沒辦法集中精神,只能先發了會呆,目光從窗外凋禿了的樹上,漸漸落回到面前的人上。
程央已經睡下了,背對著他。
一個課間十分鐘都要埋頭苦睡的人,此時應該是他最放鬆最滿足的時候,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原因,遲嶼能感覺到他刻意的緊繃,瘦削的肩膀用力張成一條線。
想看看他究竟有沒有睡著,遲嶼撐起身靠近點,不僅凳子吱嘎了一聲,連床都小幅度的晃了晃,程央沒反應,看來睡的還挺沉。
他坐回來,發現他耳朵背面和發根底下有沒擦幹淨的血跡。
頭是洗不了了,遲嶼去問護士要了幾根棉簽,沾了點溫水想給他擦擦。
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他概括為是自己太無聊了,想睡又沒地兒躺,只能找點打發時間的手工活,越細越好。
棉簽裡的水擠幹,一點點劃在面板上,程央的耳朵長的很秀氣,背面能看到細小的絨毛,軟軟的覆在上面,隨著遲嶼靠近時的呼吸輕輕晃動。
來回幾次把它們都擦幹淨後,換脖子下面。
除了沾了血的地方,程央的脖子一如既往的幹淨,面板很白,褐色的血殘留在上面,有些觸目驚心,卻同時有種詭異的美感。
遲嶼盯著看了會,透過薄薄的面板,看到了下面青色的血管,想到即便是像他這樣的人,冷淡的外表下血也是熱的,便覺得有點奇妙。
漸漸的這種奇妙追根溯源,和他身體裡的血液一起,在不知不覺間,開始有微小的共鳴。
口袋裡手機震了一下,遲嶼飛快的移開目光,起身出去了。
電話是付進打來的,“下午我帶程櫻和程樂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遲嶼說:“等回來給我打個電話。”
“幹嘛?”
“有事,你記得就行。”
“什麼事,現在不能說嗎?”
現在他不想說,原來昨天晚上今天早上都能說的,在他盯著人脖子看的入神後,突然就不想說了。
付進:“行吧,我記下了。”
遲嶼掛了電話,看裡面一時半會還醒不了,他伸了個懶腰,出去買吃的,順便逛了逛。
等拎著飯菜回來,剛好遇上醫生查房,看了程央的情況,讓他沒事多躺著,盡量不要下床走動,尤其不要動腦子,試卷什麼的趕緊收起來,學習不在這一時半會,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程央:“……”
程央轉頭,看了門外的遲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