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該往哪裡走呢?往何處去?”燕青勒住了馬韁,低頭看著路邊的路標,左邊的這條路是通往江南,而右邊那條路則是走向塞外。
燕青略作了思忖,踅馬就踏上了右邊通往塞外的大道。既然離開了軍營,無官一身輕,就沒有了那麼多的牽絆和約束,可以縱情地寄情于山水,訪名山會故友。因此燕青決定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塞外的中京道興中府大華山,探望闊別已久了的師傅——江湖上尊稱為“四大天王之劍王”的仗劍狂歌。
江南春早,禾青水秀,處處已是桃紅柳綠,鳥語花香,田野農舍,炊煙嫋嫋,雞鳴犬咴,好一番田園風光!清新而馨香的空氣,松軟苔綠的草地,菊|花青也步履輕盈了,有了一個具體的目標之後,燕青的心境在這一瞬間豁然地釋懷了。
前面是一個百十戶人家的中原地區很典型小村鎮,喚作杜家集。遠遠就可以看到集鎮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非常地熱鬧,一定是碰上這個小鎮的集|會了。燕青下了馬,牽著菊|花青隨著人流走向那小鎮。江南雖然剛剛才平息了反賊方臘的叛亂,但是這個江南小鎮卻似乎並沒有受到戰爭的太大影響,呈現的是一遍安寧和平的景象。
杜家集地方雖然不大,但酒樓飯館、銀莊綢店等一應俱全。街面上賣蒸餅的、賣糖人的、說書的、相面的、推太平車的等等各種買賣生意興隆,往來的行人歡聲笑語。尤其是一個由契丹商人擺設的攤位前特別地火爆,因為他們出售的是中原地區不太多見的上等皮貨。
自澶淵之盟以後,一百多年來宋遼之間幹戈不舉,和睦相處。北宋政府在河北的雄州、霸州等地設定了榷場,大宋的制瓷、印刷術等技術傳入到遼國,用香料、犀角、象牙、茶葉、瓷器、漆器、稻米和絲織品交換遼國的羊、馬、駱駝、動物皮毛等。邊境的貿易讓兩國商俗都受益非淺。
坐在攤位前掌櫃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契丹少年,他倆的異域服飾十分地鮮豔華麗,這麼年輕就執掌著一個擁有這麼多皮貨、十多個夥計的攤位,看來他倆一定是出身名門巨賈,家裡必定擁有著萬貫家財。這攤位很可能還只是用來練攤,擺著好玩的,不一定非得靠它來養家餬口,燕青暗自思忖著。他還觀察到這倆少年掌櫃沒有商人的那種精明幹練,渾身銅臭的庸俗,反而舉手投足顯得很有教養,很像那種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王孫公子。
那少年的肥頭大腦,憨厚篤實,典型的北方漢子,他正在千方百計地想逗那個穿著紫色衣服的女孩開心。契丹少女十八、九歲的樣子,水靈靈的大眼睛,齒白唇紅,冰清玉潔,情痘初開,顯得無憂無慮。燕青通曉契丹、女真、黨項、吐蕃、蒙古各國的語言,聽這兩少年的說話不存在語障問題。
只聽胖少年說,“紫嫣,到中原這麼久,明天就要回國了。我們倆……還從來沒有單獨在一起過,今天我請你去鳳仙樓吃頓飯好嗎?”
“可以啊,不過,……你要回答對了我的問題才行的啦。”女孩的笑容如同陽光般的燦爛。
“不要啊不要!好姐姐!你的問題每次都古靈精怪的,而我……生來又很笨拙,每次都答錯。”
看上去女孩更開心了,她的笑容愈發地甜美,“那不行的咧!本小姐有本小姐的規矩。”
“怕了你了,……好吧!”憨厚的男子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然後低聲地嘀咕著,“又一次被委婉地拒絕了!……”
“你說什麼啊?……”姑娘掩著嘴笑了,裝著沒聽清。
“我沒說什麼啊,紫嫣,你出題吧,這次我一定答對的!你不許反悔哦~~”
女子笑著點頭,“嘻嘻~~不反悔!從前啦有一個山神廟,廟裡有一個老和尚,他有一次做一場法事,在案臺上點燃了十二支蠟燭,先被風吹滅了三支,不久又一陣風吹滅了兩支,請問,最後桌子上還剩幾支蠟燭呢?”
“還剩七支蠟燭!”那個胖胖的少年不假思索地回答著。
燕青不由得“撲哧——”地笑出聲來,也許是他的笑聲太響、太亮了吧,兩個契丹少年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此時的燕青雖然三十多歲了,但人家小夥子生得細皮嫩肉,面如冠玉,標緻、帥氣,既有成熟男人的那種穩重,又有年輕人的朝氣和英武,憶當年,東京名妓李師師就被他迷得神魂顛倒。而他身後的駿馬菊|花青是那種青色的身上有著白斑的花紋,和主人相得益彰,十分地增色!
契丹少女也“囈~~”地驚嘆了一聲,有一種心跳的感覺,到中原這麼久了,還沒有見過這麼帥的男人。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逼了視過來,“喂過路的那位……是不是覺得你比他要聰明啊?”原來,她也能說一口非常流利的漢話!
燕青的回答不卑不亢,“其實人無所謂誰聰明誰笨拙,只不過因為知識涉及面的不一樣而有所區別。”
“很新穎啊”少女覺得很有趣。
“……而且一個女孩子多一些謙遜會比較地好,當心嫁不出去哦……這位哥哥雖然反應有些慢,看得出來心地是蠻率真的啦……”燕青指著那個窘得滿臉通紅的契丹少年說。
紫衣少女的臉“騰”地紅了,她可是金枝玉葉,長這麼大了,還從來沒有誰敢這麼當面教訓她,雖然她知道燕青說的有些道理卻仍然難以接受。要不是燕青長得這麼帥她有些喜歡,依著她的公主脾氣早就打得他滿地找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