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後,北疆在羅國邊境挑釁,大梁發兵援助羅國,楚宸禹帶兵親征。在這期間,鍾瑤跟隨善齡老頭和正則回到鶴鳴山,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專心修道。
鶴鳴山很大,人卻很少。空明真人早已得道,據說雲遊四海,已去世外,無人能夠尋到蹤跡,鍾瑤更對這個師祖毫無所知。而楚宸禹的師父,算起來是鍾瑤的師伯,也一直閉關修煉,鍾瑤很少能見到他。
整個山裡,就屬善齡老頭最愛折騰,其次就是正則,還能陪她說一會兒話。
這天,她又在山間靜坐,感悟道法到睡著,等醒來時,已近黃昏。在溝壑相似的深山老林裡,她這個不折不扣的路痴根本辨不清回去的路,正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就見一穿道袍的小道士急匆匆向她這邊趕來。
鶴鳴山上有很多小道士,但都不是人,而是空明真人用法術幻化而來,有點像日本平安時代的陰陽師召喚式神,鍾瑤初見時又害怕又新奇,如今兩個月過去,她覺得這些小道士與常人並無不同,便也司空見慣了。
只是她的臉盲也很嚴重,從來沒認清過這些小道士們誰是誰。
“鍾姑娘,有你的信。”
她疑惑地從小道士手中接過,開啟一看,薄薄的一張白紙只有短短兩行字——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字跡!她永遠都不會認錯!是楚宸禹的親筆啊!
猶記得在三途教時,楚宸禹經常手把手地教她練字,儘管一筆一劃寫出來,也還是扭扭歪歪,只因她每次都不專心,光顧著偷看楚宸禹俊俏的側臉。
這樣想著,鍾瑤心裡有些發酸。
自從兩個月前和楚宸禹吵了架,被迫分手後,楚宸禹就憤憤回宮,再沒有聯絡她,而她也緊跟著師父回了鶴鳴山,過起與世隔絕的日子來。她慶幸楚宸禹沒有找她,因為她怕自己捨得一回,捨不得第二回,但她又在心底小小期盼著楚宸禹能來找她,因為分開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都要想他千百遍。
如今惦記的人親手寫的信就在眼前,她有些無措。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鍾瑤翻來覆去地在心裡默讀,這應該不是楚宸禹因愛生恨,然後給她寫的詛咒信吧?楚宸禹應該沒這麼無聊。
她怯怯地問小道士,“那個,能幫我翻譯一下嘛?”
小道士淡然掃了眼信上的字,解釋道,“應該是寫信的人想要告訴鍾姑娘,即便分隔兩地,只能見上一面,也勝過天下無數在一起的男女。”
是這個意思嗎?
她先是說自己不想進王府,而後又拿姬妾的事情揶揄楚宸禹,最後乾脆說自己準備回家,即便這樣,楚宸禹的心裡也依然有她嗎?
信來得突然,鍾瑤決定去問一問師父。
有小道士給她帶路,她很快就回去了,等她走到師父門前,卻意外聽到正則在裡面說話。她本想走開,卻隱約捕捉到“楚兄”,“混小子”等字眼,不由好奇地停住了。
“三先生打算怎麼辦?既然沒有攔下楚兄給鍾姑娘的信,那要把楚兄的事告訴鍾姑娘嗎?”正則問,語氣有些遲疑。
“告訴不告訴都一樣。混小子心裡還是放不下,小姑娘就更別說了,這兩個月待在山裡,天天魂不守舍的。”
鍾瑤聞言,有些不好意思。
“三先生,正則還是覺得,您當初做得不對。這樣硬生生把他們分開,反而讓他們感情更甚,那還不如讓他們在一起算了,也能安心不少。鍾姑娘日日消沉,正則看著尚覺心疼,難道三先生就沒什麼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