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貴妃柔美的目光突然變得能穿透人心似的,她打量著桑未,“璵月郡主八面玲瓏,才才進宮便越過皇后直接到萬春宮來,郡主怕是有別的心思吧?”
桑未像是被她說中心思似的抬頭,滿眼憂傷,“娘娘,娘娘恕罪……桑未的小算盤,還是讓娘娘看出來了……”
“哦?”萬貴妃饒有興趣,恰好春喜端了飛花雪融茶來,她便嘬飲著茶水,望著桑未。
桑未臉色微紅,“娘娘也知道,臣女的母親,也就是右相府的大夫人,就是皇后娘娘的族妹,大姐昨日便不在未名宮,今早臣女才聽說大姐是在皇后娘娘那兒用早膳的,雖說臣女也是母親的女兒,可畢竟是,庶出罷了……”
萬貴妃輕哼一聲,若說這宮裡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話,那就是黎周皇后這個絆腳石了,皇后不如她年輕美貌,不如她得聖上歡心,可皇后對她處處打壓。
桑未看了眼她的反應,繼續道,“今早臣女坐立不安,反覆思量昨夜發生的事,臣女先是得罪了大皇子殿下,也就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大姐也是因為偷穿了臣女的舞衣才冒犯了聖上和貴妃娘娘您……恐怕皇后娘娘不光會把這筆賬算到臣女頭上,也會對娘娘……”
萬貴妃將茶盞重重磕到桌上,茶水飛濺出來,“皇后看本宮不順眼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拿本宮怎麼樣!更何況,她管教不好的人,本宮幫她一把也是應該的。”
桑未有點驚慌失措,“娘娘,大姐……大姐有了皇后娘娘的幫助,不會放過臣女的……娘娘幫幫臣女吧……”
“褚知槿?她不是你的親姐姐嗎?她能對你做什麼?”萬貴妃想到桑未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未免懷疑。
桑未落了幾滴眼淚,抽泣著說,“臣女,臣女是庶女,卻比大姐這個嫡女得到的賞賜都多,還平白得了個郡主之位……大姐,她向來要強,像極了皇后娘娘那個家族的女子,她不會放過臣女的……”
萬貴妃想到皇后就火冒三丈,皇后那哪是要強?簡直是欺人太甚!連帶著她這個親外甥女也不是好東西!
萬貴妃冷冷一笑,拍拍桑未的手,“你是本宮向聖上提議做郡主的,放心,有本宮在,不會有人敢傷你的,就算是皇后!”
桑未看著萬貴妃這麼痛恨皇后,便放心了,自古后妃和皇后都水火不容,集盛寵於一身的萬貴妃和大權在握的黎周皇后,打個不可開交就是正常的。
桑未擦了眼淚,勉強一笑,“多謝娘娘庇護。”
萬貴妃忽然奇怪地看了桑未一眼,“你是個聰明人,這次來恐怕不是光向本宮哭訴的吧,說吧,把你的好計謀說一說。”
桑未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一樣笑了笑,“什麼都瞞不過貴妃娘娘的眼睛……我大姐對大皇子一見傾心,可週家舅舅周茗祥的獨子,也就是臣女的表哥周宣,和大姐關係也很好……”
說到此處,兩個心思精明的女人對視一笑,眼波流轉之間,美人心計。
在皇宮住著已經第三日了,桑未胳膊上的傷痕已經結痂,這三天,她再沒見過褚知槿,聽墨竹說,褚知槿一直在皇后處,而墨竹隱隱約約還提到孟之吾,她這不省心的大姐,恐怕已經和孟之吾有了床笫之歡了。
小雨淅淅瀝瀝,窗簷上流下一道雨簾,桑未正看著那道狹窄的宮門,視線卻模糊在雨中。
她褚桑未曾經也是鳳鳴宮的皇后,可當她坐在金碧輝煌的鳳鳴宮裡,等來的卻是一身鳳袍的褚知槿,和她手中那道廢后詔書時,她的心就死了。
她曾經瘋狂的愛過孟之吾,愛到願意為他殺盡天下人,愛到迷失了良知只相信他一人之言,愛到自己粉身碎骨……
“郡主,已經將您做的茶點送去萬春宮了,貴妃娘娘說多謝您的好意……”墨蘭對桑未彙報,並有些支支吾吾。
這短短三四天,桑未已經將墨竹墨蘭這兩個宮女收得服服帖帖,基本上算是自己在宮裡的左右手了。
桑未將視線收回,柔和問道,“還有什麼,一併說了吧,跟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墨蘭勉強點頭,“奴婢回來前,和萬春宮的春喜聊了幾句,她說,自三天前郡主去了一遭後,萬春宮每晚都會死一個奴才,到今天早上已經有三個人死了,沒人能看出來是怎麼死的,可他們都有一個相同之處,就是,就是眉梢上有一個紅點……和您那個……一樣……”
桑未摸摸眉梢上的胭脂紅,不禁失笑,終於把心思動到這上面來了,果然是你,褚知槿!
桑未問道,“那貴妃娘娘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娘娘對奴婢還和顏悅色,一接過茶點就嚐了嚐,還誇郡主的手藝好。”墨蘭細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