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撰一驚,細思恐極。
茉盞傾心北堂澈,一向忠於為他賣命,雖沒了武功,但那一雙能調香製毒的巧手,卻在三途教中比任何武功都好用。而剛才害教主被暗算的引魂香,定然是茉盞替北堂澈弄的,教主此時去找她,恐怕……
雲撰只要一想到教主魔性大發的樣子,還有北堂澈雙腿被廢的下場,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不行!我要去救茉盞!”他說完,就抱著狸貓向藥房狂奔。
藥房裡,正氣氛緊張。
三途倚在椅上,面色平靜又隱隱壓抑著怒氣。
立於一旁的茉盞半是拘謹半是恭敬,她揣測不出三途此時來找她的用意,更何況三途用的是鍾瑤身體,這極力壓制的陰鬱,是從前鍾瑤不會有的情緒,這更令她費解。
她想來想去,只當鍾瑤還在因上次的事生她氣。
“引魂香這東西,制起來很費勁吧?”三途淡漠開口。
茉盞有些意外,忙道,“回教主的話,是祭司大人命屬下制一劑引魂香,用以安眠。祭司大人近來總睡不好,聲稱有鬼魅在夢裡侵擾,這才要屬下制來給他壓驚。”她說完,又覺得不放心,關切道,“教主,是……引魂香發生什麼事了麼?還是祭司大人……”
三途抬眼定定看她,見她確實不像撒謊,便低了低聲音,“無事,我就是念你技藝高超,遂來問問。”隨即話鋒一轉,狡黠一笑,“你可在閒暇時多做些來,省得北堂澈他夜夜痛苦,不得安眠。”
茉盞聽了,著實嚇一跳,半點也兜不住對北堂澈的擔憂。
“教主,祭司大人怎麼了?為何夜夜痛苦,不得安眠?”
三途聞言,直接站起身來,對著茉盞就是狠狠一巴掌,茉盞捱了那一下,重重倒地,嘴角溢位一絲鮮血。她伸出手微微掩面,吃痛地慌忙跪好,極力鎮定道,“教主息怒,惹得教主動氣,屬下罪該萬死。”
“哼。罪該萬死?”三途冷冷睨了眼,嘲諷道,“若不是雲撰喜歡,我豈能留你一個北堂澈的走狗活命?”
這話說得極重。
茉盞莫名受辱,心裡有怨,卻因禮教不能流露,只越發恭敬道,“屬下雖為祭司大人做事,但在三途教中,所有教徒都率先聽命於教主,如若屬下有任何逾矩令教主不快,還請教主明說,屬下好以死謝罪。”
“以死謝罪倒不用,你也沒做什麼逾矩的事,只是北堂澈要引魂香不是用來壓驚,而是有別的陰謀。”三途頓了頓,繼續道,“我打你這一巴掌,是要你把心裡的情愛收起來,正視自己的身份。你也知道自己是左護法,率先聽命於我,那就不要因為你喜歡北堂澈,而替他妨礙我。”
茉盞神色一斂,原先的愧疚之情更在此時洶湧澎湃,忙應道,“屬下知罪,屬下知道怎麼做了。”語裡夾雜著細微的哽咽。
三途卻是不信,“你真的知道怎麼做?好,那我就派你去照顧北堂澈,如若他吩咐你做任何事,你都要第一時間稟告我。當然,我相信他也沒膽子再吩咐你做什麼事了。”
茉盞不解,“教主的意思是?”
“替我跟北堂澈說句話。”三途微微揚起一抹笑,“下次再不識好歹,廢掉的,可就不止是腿了。”茉盞聞言,驚恐萬狀,“什……什麼?廢掉?腿?”
“你去照顧廢掉雙腿的北堂澈,也好向我表示忠心,證明你不管和他走得多近,心裡,都是絕對忠誠於我的。”此時,三途得意的笑容,在茉盞看來,卻是把亮著血光的刀子,生生將她對北堂澈的情思,割開,磨開。
“你若膽敢和他暗地籌謀,本教主就讓你眼睜睜看著他,生不如死,萬劫不復。”
“鍾瑤!啊呸,教主!”雲撰突然闖進藥房,鬆開懷裡狸貓,就跑去扶跌坐地上的茉盞。茉盞神色怔怔,臉上掛著幾行淚痕,雲撰看在眼裡極為心痛,對三途憤憤道,“你明知道她喜歡北堂澈,為何還這樣刺激她!”
“呵。”三途臉上嘲諷更甚,“那我明知道你喜歡她,要不要也把你派去看著她呢?”
“你!”雲撰血性上來,氣急道,“別欺人太甚!”
“哈。欺人太甚麼?”三途不屑笑道,“人這種東西,尤其是軟弱的人,不就是給我欺的麼?”她冷冷彎了嘴角,隨即抱起在地上哆嗦的狸貓,瀟灑而去。
鍾瑤其實很害怕。
她現在被三途抱著,更是害怕得快要抽過去。
地宮初見,三途不是挺可愛活潑的小姑娘嘛,雖然說起往事深仇來一本正經,可也沒像現在這樣殺氣側漏啊……而且雲撰茉盞什麼的,都是自己人,幹嘛要鬧得這麼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