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冼、陶則安連帶他們的書童都跟著來了。他們提著的數盞燈籠照亮了藏書樓門前,讓這常年清靜的地方難得熱鬧了一次。
孫教吏本埋頭站著,聽見文斌的聲音頓時急起了起來,“文公子,你不是說只要我還了東西,你便不會告訴主教大人嗎?”
文斌斜睨了孫教吏一眼,“你為人師表竟然收受賄賂,這是在玷汙書院,我怎能包庇你。”
“你出爾反爾!”孫教吏滿心悲憤,卻是敢怒不敢多言。
梅蕭仁聽出了些端倪,在心裡嘆了長長地一口氣。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說這個讀書讀得愈發糊塗的孫教吏,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這是個圈套!
想來文斌在知道她給過孫教吏銀子後並沒急著告狀,而是找到孫教吏,勸其退還她的銀子。
文斌這麼做的本意不是要放過孫教吏,而是他沒有證據,告不了。
捉賊要拿髒,他所謂的勸說,無非是引著孫教吏拿出其收下的東西,等其歸還的時候,他就帶著主教大人來一出當面撞破……
如此周密的安排,讓想急於擺脫幹系的孫教吏把自己套了進去,連帶她一起。
孫教吏為人如何,周主教當然清楚,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梅蕭仁身上,略帶幾分諷刺地說:“我當初收入書院,可是錯看你了?”
梅蕭仁沉了口氣,依然平靜地拱手:“主教大人,學生知道賄賂乃重罪,可何謂賄賂?”
“還用主教大人解釋?自然收受錢財,以權謀私。”文斌抬眼往上一瞟,慢慢地問,“你們可知罪?”
“以權謀私?那孫教吏有什麼權?”
文斌哼了聲道:“你說他有什麼權?”
“孫教吏身為教吏,為書院的學生答疑解惑是他分內的職責而非權力,與我給不給銀子有何關聯?”梅蕭仁不禁冷笑,“我若不給銀子,他就不該給我講學?”
陶則安譏誚:“你這是什麼歪理?”
如今她想要脫身,周主教的決斷才是關鍵。她沒工夫與文斌他們廢話,對周主教直言道:“主教大人,孫教吏給我答疑解惑十分辛苦,我出於感激贈他些東西而已,錯在哪兒?”
“此乃讀書之地,豈能受銅臭沾染!”文斌加重了語氣強調。
梅蕭仁即道:“入學時奉與書院的束脩不也是銀子?”
先前一直沉默的吳冼邁步進來,笑說:“梅師弟果然能言巧辯,可是這私下贈重金給先生,即便不是罪,也是過。”
吳冼的話出乎了梅蕭仁的意料。他明著像是在反駁她,實則更像是在助她開脫,畢竟這罪和過可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