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也默然一笑,她都沒想過要是沒有葉知,這衙門會混亂成什麼樣。不說別的,就說這些堆積如山的卷宗都是葉知一手所編撰,又一手將它們整理歸檔,無論她想看哪樁案子,葉知都能第一時間找到。
她總是不禁打趣,說他天生就是做師爺的料。
梅蕭仁正喝著粥,外面卻傳來陣陣鼓聲,且越來越急促。她放下碗瞧向窗外,不知道來的百姓有什麼大冤屈要訴。
辦案重要,她只匆匆吃了兩口便回房更衣。
青色官袍加身,梅蕭仁站在通往大堂的門前,照著小廝捧著的銅鏡扶正冠冕後才步入大堂。她已養成習慣,只要穿上這身衣裳,神情便會自然而然地保持嚴肅,嚴肅到她只往堂下看一眼,就能讓跪在那裡的平民心生畏懼。
衙役已經放了擊鼓鳴冤的百姓們進來,他們正埋著頭跪在堂中。
梅蕭仁一邊走向堂上的正位,一邊略看了他們幾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來的竟然是些熟人!
她面容平靜,心下吃驚,這楚家的人都跑到秋水縣來告狀伸冤了……
跪在前面的長者就是楚家族長,後面是他族中的幾個兄弟。
她爹和楚家熟,但她和楚家長輩們沒什麼來往,見過的也不過就楚家族長和他後面的那個楚家二爺。
梅蕭仁詫異卻不心虛。她從前被養在深閨,極少以女兒家的面目見外人,楚家人裡面也就對她死纏爛打的楚子豐她見得多些,這些楚家的長輩都沒怎麼見過,上次見大爺和二爺還是在她半大的時候,如今必定認不出她。
梅蕭仁入座後例行敲了驚堂木,“啪”地一聲,讓在場的幾個楚家長輩心裡一震,尤其是楚子豐的爹,明顯隨著聲音哆嗦了一下。
楚家是雲縣的望族,一直忌諱吃官司,這幾個長輩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與人對簿過公堂,如今即便身為原告也難免有些緊張。
楚家人裡面也就楚家二爺膽子大些,他見族長跪著不吭聲,連狀紙都不敢遞,趕緊拿過其手裡的訴狀雙手遞上,“大人,草民們有冤要訴。”
葉知取來訴狀轉交到梅蕭仁手裡。
梅蕭仁粗略過目,大致瞭解案子的來龍去脈,可待她看完,眉頭已不禁蹙起,且蹙得緊。
楚家人這次興師動眾來告狀,告的是掠奪家産的晚輩。
楚家的晚輩不多,嫡系子孫更是凋零,就大房裡有個楚子豐,而訴狀上說的卻是另一個人。
一個她連試探都不太有底氣,更別說招惹的人……
而依律,她得派官差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