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不應該喝這麼猛的。”季青皺眉打量他半天,忍不住出聲責備。
“沒辦法,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剛才飯桌上各個都是胡攪蠻纏的主,姿態放低一點,總不會得罪人的。”荀文柏垂著眼睫,在蒼白的臉頰投上細細的陰影。
“但......”季青剛張嘴,就被一個聲音打斷。
“哎呀,怎麼弄得這麼狼狽呢。”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插進來。兩人循聲望去,走廊陰影處隱了個身影,斜靠在牆上,嘴邊銜了一根煙,猩紅的光忽明忽暗,看不清臉。
季青一驚,繼而目光不善,也不知道這人看了多久的戲。
那人見吸引了注意力,直起身,取下嘴邊的煙,順手在垃圾桶上撚滅,信步走出來。
穿過黑與明的交界處,斜斜的光影滑過薄唇,鼻樑,眼睫,像是一件稀世藝術品逐漸揭開神秘的面紗,一步步展現他的美,撩人心絃。
季青心裡一動,這人不是上次遇到的胡攪蠻纏的邪氣男嗎,再打量幾眼,卻又有些拿不準。一面因為沒有那頭印象深刻的紅發,卻是淺淺的亞麻色,一面卻整個人氣質給人感覺不同。
一個邪氣魅惑,一個冷淡疏離。
“小風,你怎麼在這裡?”荀文柏出聲問。
季青眸光一閃,心下轉了個彎,便了然了——這怕是荀文柏那個從見過的弟弟。
“在這地方能幹嘛呢,不過是和幾個朋友約著吃飯罷了。”荀風轉轉漆黑的眼珠,滑過荀文柏蒼白疲憊的臉,“我對這種飯局一向覺得無聊,就偷閑跑出來抽根煙,誰知道看見你這副模樣,倒是讓我稀奇的緊。”
他勾勾唇,流露出一絲興味,彷彿看見兄長的狼狽樣讓他感到十分有趣。
季青默不作聲,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摘出這兄弟二人詭異的磁場。
荀文柏並未拿出什麼兄長的威嚴,只是淡淡叮囑道:“不要和朋友在外面逗留太晚,少喝點酒,自己的身體自己要注意。”
荀風撇撇嘴,臉上失去了興味,“好啦,你這個老學究,怎麼一見面就囉裡囉嗦的,還有......”說著,他眼珠子又在荀文柏身上轉一圈,“說起我,倒是一套一套的,看看你自己現在什麼樣子,先管好你自己吧。”
“好了,我不和你說了。再不回去,那幫小崽子要鬧了。”
季青垂著眼簾,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並未注意到擦肩而過時,從她臉上逡巡而過的薄淡的目光。
荀文柏又叮囑一句:“早點回家。”
荀風插著褲兜,一步三晃,也不搭理,徑直離開了。
“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了,那是我弟弟。”荀文柏轉過身說。
季青點頭。
“平時總是一股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樣子。”荀文柏搖搖頭,抬腿離開,季青趕緊跟上去。
“我家裡人為他操了不少心,總是擔心這擔心那,這小子倒無所謂,什麼都學得快,什麼都只有三分熱度,玩心太重。後來都想開了,每個人自有自己的命數,擔心這麼多也沒有用,索性對他採用放養的政策。”
“還有,你是不是想問,我剛才怎麼沒有介紹你們倆認識。”
已經走到了門口,季青偏頭看他,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交織出迷離的光。
“憑心而論,我並不希望你和他深入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