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青想像個潑婦那樣大喊大叫,大聲咒罵,發洩內心憋到爆炸的憤懣,但最後只能喘著粗氣,像困獸一樣原地轉圈。
季青木然著站在原地,目光直愣愣地黏在筆記本上,面上呈現出灰白的死一般的顏色,像被抽去靈魂的木偶,再也沒有什麼能使她動彈。
許東青停下腳步,賁張的血液充斥他的臉頰,他赤紅著眼睛,不遺餘力的目光像柄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季青身上,她顫了顫身子。
“什麼狗屁的感情,我他媽的受夠了!季青,我告訴你,我們倆玩完了!”
丟下這句話,他拔起腿就走,像是快要被這裡的空氣悶到窒息。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季青突然動了,拼盡了她的全力,以一種狠絕的姿態撲上去,雙手像鐵鉗一樣,錮住許東青的腰。
“東青,你先別走,聽我解釋!”季青極力壓抑著聲線的顫抖,試圖以鎮靜的模樣和他好好解釋。
許東青用力掰著她攪在一起的手指,直用力到面板泛紅,指節發白也無法分開兩隻手,他放棄了,冷冷道:“你現在是破罐子破摔,連自己的臉皮都顧不上了嗎?”
季青深呼吸,壓下眼底翻滾起來的淚意,低低地懇求道:“我只想你聽我說一句,你聽我說完這句話再做決定,不行嗎?”
被撕開了堅硬的外殼,她不再是鎮定自若、雷厲風行的季特助,現在只不過是個內心彷徨的女孩,有著易受傷害的脆弱的心。
“好,我聽你解釋,不過你能放開我嗎?現在你這樣做,讓我......惡心。”冰涼刺骨的惡言穿過她的胸膛,她松開手,痛到忍不住要蹲下去。
下唇被磕破,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這讓季青清醒了一點,她攥緊衣帶,開口道:“剛開始,我想追你確實是為了......但是,我發誓!後面的相處我絕對是真心地待你,絕對不摻一點假,而且,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夠了!”許東青疾聲打斷她,“如果你只想說這個的話,那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他背對著季青,毫不留戀地向玄關走過去。
隔著眼淚,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唯有那道清晰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漸漸地就要走出她的世界。
“我是有苦衷的!”季青啞聲喊道,即使眼睛發酸,她也不肯眨眼,執拗地不讓這滴眼淚掉落。
許東青轉過身,眼裡帶著疲憊,那點疲憊一點點蠶食他的力氣,他沒有精力再和季青說下去,只是迫切想要離開這個空間。
“那我呢?你知道我多麼珍藏我們大學的那段時光,我曾經覺得多麼幸運,能夠遇上你,而現在呢......你他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傻子!這些都是假的,那我們這間還剩下什麼是真的?那些可笑的相處了幾年的時光嗎......”許東青搖搖頭,露出一個帶點荒謬的笑,“別開玩笑了......就讓我們好聚好散行了,這樣,我以後想起你,至少不會覺得惡心。”
“砰!”門被狠狠關上。
這間屋子一下子安靜下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聲響和氣息,不過幾秒之前還存在的激烈的爭吵,轉瞬就蒸發了,連帶著季青心裡殘留的那點情緒也無聲無息地消弭了。
屋子空了,季青的心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