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子軒揹著何子離在華海街道上慢慢走著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正緩緩駛入飛龍花園,橫在門口階梯開啟車門,風塵僕僕的葉輝煌鑽了出來,他揮手製止驚喜的守衛和傭人問候,隨後輕車熟路的走入冷清大廳,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聞到一抹檀香,眼睛微微眯起,舉步走到後院一間廂房。
裡頭煙霧繚繞,薰香陣陣。
廂房中間有一個蒲團,上面跪著一個人,一個葉輝煌熟悉無比的女人,背朝門口,仰頭望著牆上的佛祖像。
平靜,虔誠。
“這麼晚,還在上香?”
葉輝煌咳嗽一聲:“天寒地凍,你該早點睡,腳上的傷還沒好呢。”
“睡不著。”
秦夕顏把目光從佛像上轉了回來,聲音平淡而出:“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心神總是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只有跪在這裡,看著佛祖,心才會安寧一點,可能是我失蹤的孩子發生了什麼事,破碎時空牽扯著母親的心。”
“我知道你不好受。”
葉輝煌撥出一口長氣,他見慣了太多生離死別,尋常事情已經很難再影響到他情緒的波動,但此時此刻牽扯他的妻子和兒子,他的臉上也多一抹悲涼:“我也不好受,只是事情總要朝前看,你死死揪著那個心結,累了自己苦了自己。”
“哀莫大於心死。”
秦夕顏臉上沒有半點情緒變化:“當他掉入黃浦江失蹤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一大半,之所以支撐我能夠活到現在,不過是渺茫的生還希望,老爺子的重託,以及我心中的仇恨,我從不排斥苦和累,也只有感覺到苦累,我心裡才會好受一點。”
“因為我可以告訴孩子,我也過得不好,媽媽陪著你一起受苦。”
葉輝煌看著女人:“我理解你的執著,只希望你不要折磨自己。”
秦夕顏雙手放在膝蓋上,像是井水一樣平和,她望著不再年輕的男人,聲線平緩而出:“於我來說,天天就是我的希望,無人可替,也無人能夠彌補,他失蹤了,我怎可能不折磨?葉子軒說得對,六年的母子情,早已經超越生死。”
“無論他是生,是死,就憑我們的六年母子情,我都會找下去,想下去。”
“緣,永遠不會散,不會盡,不會滅。”
葉輝煌摸出一塊酒精巧克力,塞入嘴裡補充身體能量,女人昔日魅力四射的樣子,在他腦海中還有清晰的影子,也就是因為記得她的風采,時對她的悲傷就能感受得越徹底,輕輕嘆息一聲,千言萬語,葉輝煌吐出口的也只能是一句:
“對不起。”
他眼裡有著無盡愧疚:“我對不起你們兩個,沒有照顧好你們,沒有庇護好你們。”
“事後還買醉消沉,讓你一人苦苦撐起這個家。”
秦夕顏平靜的搖頭:“我沒有怪過你,真怪你的話,我也不會回來葉家,更不會跟你說話,我也早已從老爺子口中知道,你當年的沉醉,不過是一個幌子,你心裡遠比其餘人都要痛苦,畢竟作為家人來說,你是陪伴天天最多的人。”
“只是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夕顏眼裡閃爍光芒:“為了國,你放下了家,我恨過你,但見到現在的國泰民安,蓬勃發展,又不得不欽佩你們當年的努力,如果不是你們輔佐現任一號,突破層層阻滯和兇險,順利從上一任手中接權,華國怕會是另一個樣子。”
“少了唐雲天這一股華海力量,又生出不小的內訌,你們還能咬牙殺出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