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柳楊堤畔,暖陽白雪遠重山。
那一刻,年紀小小的宮羽竟然一瞬間感受到了極致的美給予心靈的衝擊,以至於很多年後想起來,仍然恍如夢境。
那是一道如夢似幻的身影,白衣勝雪,色如春花。白,是冰雪一樣聖潔的白;黑,是墨染般靈動的黑;紅,是驕陽烈日少年的紅!
那少年便是以如此姿態闖入宮羽的眼簾,眉眼如畫,睫羽彎彎,唇如朱丹,美到極致,也耀眼得極致。
宮羽呆呆看著他,嘴唇微張,臉上淚痕猶溼。她傻傻的眨巴一下眼睛,原本盈於眼睫的淚珠一滾而下。她一下反應過來,臉上表情倏然一收,‘嗖’的一下站起退出極遠,警惕道:“你是誰?”
翻臉比翻書還快。
大抵從未遇到這種情況,那美麗的少年呆了一呆,忽然失笑著搖搖頭。他攏了攏身上的白狐大氅,微笑著靠近宮羽,和聲道:“我方才見宮伯伯領著你進來的,你便是他們說的九小姐宮羽吧?”
宮羽又退了幾步,雙眼冷冷逼視著這美貌少年,“站在那裡別動,不準再靠過來了!”
“額……”少年歪著頭,看了看自己腳下,嘆了口氣,笑眯眯道:“好吧,我不過來。”他又垂頭看著不遠處緊繃著臉,假裝自己很鎮定的女孩兒,眼中笑意更甚。
這姑娘真有趣,比宮家那幾個好玩兒多了。
並不知道已經被冠上“好玩兒”的宮羽雖然一臉冷意,其實心裡慌得一批。這小少年生得如此美貌,笑起來就像一朵絕世白蓮花,又聖潔又高貴,彷彿看他一眼都是褻瀆。
宮羽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人,特別是現在,這美麗的少年正對自己展現出善意。
彆扭了一會兒,她覺得有些尷尬,但那少年卻興致盎然,笑盈盈的盯著自己,絲毫不覺得這氛圍的古怪。甚至在發現她偷瞄的目光時,還唇角彎彎,衝她露出迷人的微笑。
看著這微笑,宮羽的臉開始不受控制的發燙,甚至紅了起來。她立即正了正臉色,擺出冷淡的模樣道:“你……你不許再笑了!”
美貌少年一愣,一雙清直如竹葉的雙眉輕輕一挑,桃花眼裡又是蓄滿笑意,溫聲道:“好,我不笑,但你要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宮羽沉默了一下,忽然冷笑一聲,“我雖然姓宮,卻並非宮家九小姐。”她譏誚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紅牆綠瓦,廳堂閣樓,冷冷道:“誰稀罕做宮家的人!”
少年驚咦一聲,目光重新將宮羽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疑惑道:“這是為何?宮氏乃是帝國數一數二的大戶門閥,人人都以能入宮府為榮,其間下人若能冠以宮姓,更是羨煞旁人。你若入了宮府,從此便是榮華富貴一生,有何不好?”
宮羽又沉默了片刻後道:“便如天空的鳥兒,人家飛得好好的,突然被抓住,折斷了雙翼養在籠中供人賞玩,小公子你認為你願意麼?”
少年一愣,墨玉般的眸子呆呆盯著宮羽,眼中露出極端的驚詫與錯愕。如此小的年紀,竟然有這樣的認知,實在是不驚奇不行。
看那少年半晌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看,宮羽有些不自然的側了側身,像是終於鼓起勇氣一般,問道:“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嗯?”少年回過神來,下意識裡問道:“什麼?”
宮羽垂著腦袋,沉聲道:“我討厭這裡,不想留在這裡。”
少年道:“可是這裡是你的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