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計算著她大概趕到的時間。想象著她的笑,她的姿態。他被愛情的溫度包圍。
……
“黑暗的歲月,積草屯糧為了攢錢,坐免費的班車,在促銷活動上上下其手,我明白了老人的話,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隱約的光線裡傳來楊照的聲音。
“是嗎?沒聽你說起過。”陳小嘉聽出自己聲音的抖動。
“最慘的一個月,剛交完三個月的房租水電,分文沒有,口袋幾乎空空,還有三天發工錢,一站地兩站地我是堅決步行來回省下兩元,我去超市蹭飯,試吃一塊腸、麵包、蛋糕、酸奶倒是豐富多彩,小杯的咖啡,我都快成了要飯的了,哈。”他的耳邊是楊照自嘲的笑。
“想你肩背攝影機的畫作者,還會輪落到去要飯啊?”陳小嘉鼻子酸酸的。
“我又不是神筆馬良,畫的麵包真的能吃,又不能畫餅充饑,我總不能抗著攝影機大街上一站,對來來往往的人說,先生,小姐,拍一下吧,我只要一天的麵包。”
“那麼我呢,你不會把我忘記了吧?”
“去年三月你不是外派在北京了嗎?”
“……”陳小嘉無言以對。
……楊照就在他的身邊,近在咫尺,隱約在樹下。
樹葉子沙沙,大片飄飄悠悠的從上面落下來,落在他們的眼前、身上。複歸平靜。
“每逢節日思鄉親,我卻是不敢回去,來回車票加走親,一個月的薪水分文不剩,而親們還認為我不大方,正月十五,二月二,清明,端午想親人想家鄉的棕子那麼親切,可是我卻回不去了……”陳小嘉想說的話,從身邊人口中說出來,感覺真實,聲音卻是有點點不真實。
他有點忘記了是什麼時候楊照離開了。意識裡告訴他的是,夜漸深,在高茗茗的意念裡幸福的不知南北的陳小嘉一直坐在那裡,直到黝黑的夜幕下把他包圍,吞沒。
手上他的存摺,狠心月入三千。他只感覺,望眼欲穿的家,溫馨時刻的婚禮,遙遙無期。黑暗裡緊緊的攫住了他的憧憬。無論他再怎麼省吃儉用,也只有存進這三千五百元了。對面,巨型售樓廣告鋪排,氣勢磅礴。
東風無力百花殘。夜無主,風飄無主,他只剩下無助。
……
一個細雨紛飛的下午,張帆開車來到了茶樓,林軒和陳小嘉出去了,張帆坐下來喝茶,冷汀璵對座相陪。
張帆放下杯子,“林軒是不是要結婚了?”
“應該不會多久了。想來你也有自己的人生規劃了。”
“我明明比陳來的早,怎麼還落後了?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林軒為什麼選擇了他?我想明白了。”張帆笑一笑。
“可能是他們前生就約定好了。”冷汀璵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
“也許真如你所說。”
“人事錯忤。保重身體,一切都會過去。”她知道張帆走出傷感。
“我沒事,謝謝你!”張帆真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