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反而瞄不準內里人的要害,何況他們普遍不是人家箭法上的對手。
沒有馬匹敢撞向帳篷,弓弦聲越來越急,鵰翎箭越射越密。大部分中箭的騎兵死抱住馬鞍,一路狂躥。逃得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跟企盼逃命人談攻擊和壓制,顯然是奢望。就算有個別人有此想法,也不知道該怎樣做。
“炸,快炸呀。”
“咋不得,馬會驚。”
“轟。”
反應迅速兼熱血上湧的娃子甩出了手中蘿蔔雷,掀翻了一頂近處的帳篷,也炸倒了兩個貼邊的自己人。被馬肚子壓住腳的傷兵下半身已不得動彈,掙扎兩下無果後,磕動手中的蘿蔔雷頂蓋,甩向飛出利箭的帳篷。
“轟隆。”
人便是這樣,絕望之下,才能迸發出血性。
“快炸,別管馬驚。”
隊長們反應過來,率先朝遠處的營帳投擲出蘿蔔雷。幾聲巨響過後,馬一匹未驚,迎面射來的箭立見稀疏。許多人見狀,咬牙扔出手中保命的傢伙。
接二連三的爆破,終於蕩平了營地近半數的帳篷,每具篷布底下都有扭動的身體輪廓在哭喊。
沒有人有那份閒心,亡命的人們以其說在戰鬥,反不如講在奔逃更為貼切。他們根本看不見帳底滲出的殷紅和飛落的殘肢斷臂,只有偶爾引發的火光,才能讓他們下意識地躲避一下。
勇往直衝,只因窮途末路,還能保持隊形,只因已無生路可走。
木匠小臂掛著箭,他和夏日高勒一左一右堅定地擋在黃衝左右,沒有退讓,也沒有甩雷。
不管朱驥交待不交待,他們都曉得,大帥得回則可言勝,不得回,勝亦為敗。自從上次擒昂坤後,已有死令下達,不得再讓他帶頭衝鋒。
“金帳。”
有人在大呼,麟月幾乎同一時間斜躍而出,偏離本隊後狂奔急踏。
“你孃的,快。夏侯青,塔塔兒。”
崔仁比夏日高勒還早發現大帥又在作死,但他手下已沒人。十一條活生生的漢子,一半倒在途中,一半中途不見,只剩下他老哥一個,狂抽著馬,緊緊攆在麟月身後。
偵查搞得一塌糊塗的衛隊長似乎跟兩位女隊長有某項約定,聽得他叫喚,兩個女娃子也跟了過來,身後各自還帶著三五個悍不畏死的楞頭娃子。
也許上帝是公平的,一路都在跌跌撞撞的黃衝猛然發現,金頂大帳前面的韃子並不多。
龍夕連鬧了兩天的肚子,拉得渾身快要虛脫。
他們駐紮一個小坡的背風處,斜坑上的半邊巨石遮掩住風雪,有帳篷有熱水,糧秣充足。就算是後隊,離傳說中的太子城也不過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