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找海棠樹,最高最大的。見著人,先別射箭。”
“喏。”
“我也去。”
駙馬都尉鞏永固不由自主地,想主動請纓。
他不曉得朱驥的底細,以往甚至懶得詳細打聽。那個黃衝也許勉強算得上令人欽佩的一方統帥,這個朱驥不過是沾他光的隨從小卒。但,這種認知,在陪同陛下演武時沒有轉變,其他場合中相遇時也沒有轉變。獨獨在方才,馬車從光祿寺和尚膳監的便道一路駛入,然後從內東廠沿護城河向北,狂飆過混堂司、內承運庫,跨越中書房、象房、北花房,直抵內城東北角上御馬監前的裡草欄場,他猛然覺得,或許這人作為安國公以前副將,也有獨到之處。
“散開。”馬伕一聲低喝。
提刀在手的鞏永固這才發現,朱驥前方已經排布了近三十個訓練有素的戰兵。破衣爛衫下,盔甲包裹的身軀中都透出無比的兇悍。這種兇悍,恍然就似當初黃衝身邊那些親衛煥發的氣質一樣。
“緊跟我身後。”從肩膀上取下長弓,朱驥多餘了句廢話。
他變了。從葭州回來後,就變了。以前和黃衝朝夕相對,沒覺出這廝的本事。直到他丫的不是因調他屬地府兵,而是知曉兩位昔日兄弟的不明境況而發怒,甚至差點翻臉。那時開始,他想真正地學這廝的本事。
鞏永固學他,也貓著腰,隨在端銃持弓的一群悍卒身後,越過了草場,和御馬監那幾間破爛屋子。
方才在車內,透過車窗,他已望見象房外圍著一堆的賊兵。他們似乎在對那些龐然大物無端燃起了仇恨,也似乎對飛馳而過的四部馬車視而不見。現在,他拼命忍住向左後觀望的衝動,拼命在暮色中尋找前方可能出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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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弓弦響處,朱驥的鵰翎射出。在命別人不可射箭時,自己卻抬手發出一矢。
沒到回龍觀,在玉河邊緣,御馬監東北角上。一顆高大彎曲的海棠樹下,兩個宦官模樣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叫。
“啊~。”
這句不陰不陽的啊聲,讓鞏永固聽出了熟悉,剎那間眼眶中便充滿了淚水。
那是陛下身邊的內寵,王承恩的驚叫。
“王公禁聲。”朱驥把弓斜跨在肩,抽刀在手。
然後,周圍那些人緊張地奔到樹下,朝外成個圈,大張弩箭和銃管,用身軀把兩個身影護在中央。
“朱卿你…。”
“噓~。”
此刻,朱驥在徹底模仿,或者在揣度黃衝此等狀況下舉措。朝外張望的同時,伸出手臂點向那邊的一輛馬車,那駕恰是方才維護在中央,裝載駙馬都尉鞏永固的四個兒女及老管家的馬車。
在他身後,一身宦服的朱由檢,被王承恩從地上攙扶起來。然後,兩人跌跌撞撞地向那部可能是救命的馬車方向奔跑。
三十餘戰卒在移動,緊張萬分地隨著跑動的二人向南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