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最想的是什麼?
吃飯,吃一頓飽飯,若是頓頓有飽飯吃便是神仙。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動盪的社會對每一個個體影響是巨大的,當生存都成奢望,道德已比不上半張炊餅。
“咱們吃的哪家的飯?”
“侯爺的。”
“咱們命是誰給的?”
“侯爺給的。”
完了。這就是肆旅傳過來的訓練前鼓足幹勁的秘訣,都不曉得慶生那鬼娃子是怎麼想的?
幾個旅部首領都知道這兩句意味著什麼。他們積極效仿,把肆旅簡單而土腥味十足的口號,每天至少吼上三遍。
為達成這一目標,早起、午飯和安歇前,如今各營必須集合點數,然後由長官發問,兵卒喊答。無聊之極。
新皮靴邁著有力而標準的步伐,一臉嚴肅的蔡植騰完成了早訓。獨自一人腿著走回自己的營帳,將新組建的親兵營撂在身後,讓他們以小隊為單位,開始枯燥而繁重的一天訓練。
其實也談不上枯燥。除去行軍,他們從天亮開始一直到縮入被窩有許許多事要忙。
早中晚的上次集合只佔用了他們少部分時間。衣食住行的嚴格規範和每日必不可少的學習讓他們覺得無比新奇,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而在這個世界裡,他們要按要求注重每一個細節。官長們最常講的就是,連這都做不好,上戰場成死屍的準是你。
每隔一天便能坐在擁擠的馬車上看沿途的風景,那才叫枯燥。除了一片白茫茫,剩下的還是白茫茫一片。
搭車的能比腿著趕路的早到一個多時辰,這一個多時辰裡才是正經的各項訓練。跑、跳、滾、爬,伏地縮腦袋挖壕還有揮刀砍木樁子、挺槍刺草垛子,最多的是站隊放火銃和投擲實心蘿蔔雷。
為了不成死屍,挖溝時雙腳站立的腿距,投擲時手臂擺動的角度,都需用尺子量。
這些繁瑣而精確的細節整懵了所有人。好在他們什麼都有,除了手中的武器,身上有能禦寒的冬衣皮甲,還有暖和的鞋子和像娘兒們裹腳布一樣長的綁腿,還有被和挎包以及喝水用的杯具。
府軍裡的規矩,細究起來並著腿能念上半多個時辰。除了拉屎放屁,其他都定得死死的。
從無人理會生死的流民或懶散的莊稼漢或牧民,轉而變成一名合格的軍人,最少要經歷三年或以上血與火的磨難。閒暇裡,負責教授的頭目們都會告訴接受訓練的人,每一條規矩形成的背後,都有若干的人命。
一個古怪而讓人感覺安全的團體,只要你能守住這些形形色色的規矩。
“指揮使,侯爺急令。”
“拿來。”蔡植騰手臂伸得筆直,像尺子量過一般的直。
從與冬至和離,他內心有種解脫後的空虛。女人是暫時不敢找了,至少一年半載的不能正大光明地娶進門來。這種微妙的自我約束源自孩子、冬至,還有在心裡只能仰視的東家。
那個從前連馬隊都不懂的東家,如今是各族頭人爭先膜拜的天神。
“通知各營正副將,立即前來大帳。”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