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複雜的冬至把才抬離椅面的屁股又擱回去,帶著幾分疑慮又似乎在解釋:“龍夕師弟也是這個意思,可…可我真的過不下去。孩子才六歲,前些年我帶得少,現在趕到這邊天天卻還不如個乳孃。我心裡是疼他的,可…,那個家實在是呆不下了。”
女人,凡做了母親的女人便有一根無形的繩牽絆著。一頭繫住的是孩子,一頭系在自己的心肝肺上。眼裡泛起淚花的冬至揚起頭,霍然站起,快步走出門。
紋絲不動的慶生拿起了另一把銃,認真而執著地忙活自己該做的手上事。
他不想求師叔任何事,所以這個忙沒法幫。
曾經活潑調皮的小道士被自己掐死了,剩下的只有除了打仗就關在房間裡的肆旅指揮使。是正的,才剛剛升遷不久。專論戰功,許多人自認不如他。但當瓜桶都升任為副指揮使的時候,黃衝才把他擢拔為正。
殺得人太多了!為此黃衝不得不為肆旅的所作所為分擔大部的責任和麻煩。
但仗總要人去打,沒有屠盡一切人的勇氣,又何能打出府軍的赫赫威名來?原先反對的肅王在肆旅一場接一場的大勝面前漸漸妥協,慶王也不再皺眉看他的戰報。而韓王,已經常引他為府軍之驕傲。
肆旅八成以上都是老兵,從組建開始,最初由樂安侯自己兼任指揮使,原本底子最好。
從打西海周邊開始,慶生曉得黃衝在特意淬鍊自己。可他那時候不需要,只想破罐子破摔,怎樣冒險怎麼來。
結果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在負責記錄黃衝的瘋言瘋語的一年多時間裡,他不自覺地被這些往往讓其他指揮官看來自尋死路的戰法侵染。那種不配近戰兵的超前戰術並沒有讓他喪命,反而讓他一路贏到了今天。
剛剛結束的巴兒海子的戰役中,肆旅佔據了一半多的戰功,而慶生僅是個為蔡植騰部打配合的角色。
有可顰美蒙古人機動力的投送手段,又有強大的單兵火力配備。肆旅的每一個老卒看向別的旅營的目光,都帶著蔑視。他們對於無堅城可據的敵人來說就是夢魔,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他們蜂擁而至,沿途掃蕩。一箇中隊便敢直接衝入數千人的聚落,不停歇的射擊把所有會動的全部消滅,即使偶爾有人失手,被撞下馬來,也能造成周圍大片人的死亡。其他旅的標配是人均五顆蘿蔔雷,他們是八顆。別人是火槍、火炮、床弩加刀槍,而他們除了火銃就是彈藥。
開始是付出過許多的代價的。可越簡單的東西越好用,當去除火炮和後勤馬車,他們人均擁有了一長一短兩把自發火鳥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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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狂風驟雨般,蹄聲漸進,讓穿著喜服的夏日高勒及衛隊所有人呈三組半月隊伍,立即收攏的收攏,屏擋的屏擋,把黃衝幾個重重裹起。
“什麼人?”
箭搭弦、刀出鞘藏於鞍底的蘿蔔雷攥在手,蒙娃仔們用古怪的發音在喝問。
“聖旨下。”
“黃衝接旨。”
一堆錦衣簇擁著一名莽服袞袍的太監,在馬上尖銳地呼喝。
近及二十步,黃衝見是熟人才擺出了手勢。衛隊陣型不變,只是未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下馬。”
隨他落地的只有張成及慶生兩個,其他依然警惕地盯著十幾個錦衣衛,餘光觀測在牽韁回走的夏日高勒,等待他的指示。
王承恩業已下馬站在了跪地的黃衝面前,朝他展開了燙金色雙龍圍繞奉天誥命四字的七彩錦卷:“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東虜囂猖屢觸國威,猛將奮起斬酋於邊,…,…故昭加黃衝二等樂安侯。佈告天下鹹使聞之。”
“謝我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