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子弟,陡然得了錦衣玉食,本都該專心文章才對。
可惜!一來根基太差。二來大多少年心性。入得府門,只瞧見正方大哥富貴威稟,便也一齊學了他,整日想著如何仗太康伯的勢,到處貪些小便宜,一意走想尋捷徑踏入仕途。
數年培養下來,只有正方一個得了秀才,其餘人更是心灰意冷,等著天上落餡餅。
也許原本張正方是個會讀書的,但沒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又捱怕了窮,年紀已經三十有七,焦急地想出仕為官,各種手段便都使將出來。
首先他太挑揀,頂他入營的張成小子才十六,蒙裡懞懂過個年就混到了從八品。
其次,最早跟在跟前還是天啟三年,那時候是何等耿直勤快。經歷太多,京師裡富貴人家的本事未學到半成,享受倒學了個十足。被這世道上壞的東西染得黑了心腸。
正因為黑了心腸,才敢在娘娘跟妄提接管護天營。
那是一樁何等樣的大事!連娘娘都是費盡心力摸索著想把控,他個無能之輩詐然敢這麼提,當然得問清緣由,畢竟還是頭一次見這些堂兄弟,還想賞賜激勵一番的。
沒有緣由,自家的東西合當自家用,不可平白便宜了外姓人。
立時,寶珠的臉已黑。張國紀怕他曉得些內情,便忍著性子再行追問往下如何。
真是天殺的東西。竟然請娘娘上懿文免去黃衝的提督之職,因他遠赴遼東勞師無功。同時再推舉一名府上的近親,當然是指他自己,替聖上整頓營務。
若不是女兒先叫人掌嘴,張國紀擼起袖子就想呼過去。
真不是個東西啊!
“瞎了我一雙狗眼,怎麼就養出個這樣的玩意啊。”
胸口起伏不定的張國紀連連頓足,當著大女兒面好懸一頭撞柱子上。
“爹爹且息怒,莫再睬他一家便是。”
“造孽喲。”不解氣地頓腳,“你們幾個都聽了。娘娘開恩才著你們來見,再說出些有的沒的,惹了娘娘惱,不待娘娘吩咐,我這直接打殺了。”
“不敢,老爺莫怒。”
“正方大哥是豬油蒙了心。”
“他本就不是好的,月前被他扣,家裡的年例錢還要分。”
“是啊老爺,莫再理會他這等人。”
“娘娘如今乏了,都去吧。”
酸丫兒說話的時節,張寶珠早轉了身,連皇家威儀都懶得再顧忌,獨自朝後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