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一個多月很快過去了,隨著天氣回暖,清明節假期就要來了。
清明前幾天,莫珂在軟體上看票。其他節日他可以不回去,但清明必須回。
先不說清明本就是祭祖的大節日,只說清明前一天,那是他父母的忌日。
說來也真是命運的捉弄,清明時節多雨,而他的父母就是在回老家祭祖的途中,遭遇了山體滑坡。
莫珂的老家路途遙遠,榆城附近多山,家裡的老墳一直未曾遷葬。每逢清明,父母都會開車沿著蜿蜒的盤山公路一路回老家祭祖。
山路彎多路急,當時的莫珂還沒練出不暈車的本領,所以父母索性沒帶他一起去。
他時常感嘆父母心太軟。那天早上,父母本已抵達老家,卻在返回接莫軍的途中,發生了山體滑坡。那天早上,也是莫珂見到父母的最後一面。
莫珂揉揉鼻尖,思緒跑遠了。
他靠在椅背上,雙手舉著手機,懶洋洋地仰頭核對課程表和高鐵票。
下午第二節沒課,他還能提前一天回去。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一個備注楊阿姨的人。
莫珂一頓,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坐正身體,猶豫該不該接。
嗡嗡的震動聲幾乎將手掌震到麻木,他終於回過神,帶著手機去了陽臺。
電話一接通,先傳出的是中年女人的哭泣聲:“小珂……”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幾分不對勁。
“阿姨。”莫珂打了聲招呼,禮貌中透著疏離。
電話那頭的楊彩英發出一聲哽咽,似乎想說什麼,一張口卻只有哭腔。
她嗓子有些沙啞,還帶著一絲顫抖,顯而易見哭了很久。
她是莫軍的妻子,按關系莫珂應該叫嬸嬸。
楊彩英是個可憐人,嫁給莫軍沒過過好日子。
莫珂對她的感受是有些複雜的。
聽筒裡的抽泣聲讓他想起多年前,也是類似這樣的時節。
楊彩英穿著褪色的條紋襯衫,在小學鐵門外徘徊,她手掌裡總攥著個皺巴巴的紅色塑膠袋,有時是醜醜的蘋果,有時是發澀的李子。
楊彩英就像許多被壓榨一生的農村婦女的縮影,明知自己識人不清卻沒有結束的勇氣。
莫珂聽見她哭,心微微一沉:“阿姨,您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