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一看,他正是第一批救援隊裡的隧道工程專家。他戴著眼鏡,滿頭滿臉都是灰塵,把揹著的箱子開啟,從裡面取出紗布和消毒水,熟練的為我包紮。
“謝謝。”我說。
專家說:“這裡太危險了,你們不應該進來,現在趕緊出去吧,到外面找我的同事—負責這次隧道救援的副隊長,讓他組織第二支救援隊進來。前面的路我們已經固定住了,下一步的救援措施,等他到了再說。”
三舅道:“剛才一你看見我就要打我,這是什麼情況?”
專家推了推眼鏡,指著後面的一個人說:“讓他說吧。”
後來過來一個小戰士,身材挺拔,對我們敬了個禮說:“這裡除了我們救援隊,還有其他人在。那人把我打傷,現在另外幾個戰友正在追擊兇犯!”
“會不會認錯了?”我說:“是不是壓在隧道里的倖存者?”
小戰士搖搖頭:“不是。是一個和尚,我們看到他的時候,也以為是倖存者,當時他的動作很快,不像受過傷的樣子,而且沒來由的對我們發起了攻擊。”
我和三舅對視一眼,我問那個和尚被發現的時候正在幹什麼。
專家說:“這件事很怪,我們撞到了和尚似乎在幹什麼,他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三舅道:“我有救援的經驗,我過去找他們。你們三個還是先出去吧,這裡太危險。”
小戰士十分堅定:“我的傷已經包紮完畢,沒有班長命令,我不能擅離崗位。”
我們又勸了專家,專家看看黑漆漆的深處,想了想說:“好吧,那小戰士留下來,我跟你們出去,把情況報告出去。”
三舅拍拍我的肩膀,囑咐我一定要把專家安全帶出去。
我歸心似箭,開始要尋找劉東的一腔熱血早沒有了。我和專家順著原路回去,有他在,我心裡安生不少。在路上我問專家,隧道能不能發生二次坍塌,他說這件事說不好,要讓其他人再進行評估,從目前來看,情況還是樂觀的。
“你說這裡能有多少人倖存?”我問。
專家沉默一下說:“塌方之後,除了直接死亡,最折磨倖存者的其實是心理狀態,能不能在壓力下繼續擁有求生慾望,是能否活下來的關鍵。這個要看個人。”
我心裡默默唸叨:“劉東啊劉東,你要真壓在裡面了,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挺住!”
我和專家終於從洞裡鑽出來,到了外面,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徐徐的山風,明亮的太陽,巨大的山體,從黑暗中爬出來的我,整個就醉了,一瞬間,各種各樣的色彩撲面而來,在黑暗壓抑的危險洞窟裡過了那麼長時間,我幾乎眩暈過去。
出來之後才看到,洞口已經被層層封鎖,好幾個架子攔著,上面標記著巨大的“危險”牌子。看樣子,我偷著鑽進去的舉動,已經讓現場的領導們震怒了,採取了特別警告的措施。
老雷頭過來,看到我劈頭蓋臉就是大罵,我趕緊說:“主任,我把專家帶出來了。”
我趕緊掐了身邊專家一下,這專家很會做人,馬上勸解我們村裡人,說這位小同志是進去幫助我們救援的,而且平安把我保護出來,這是大功一件。
老雷頭這才沒有話說,專家拍拍我的肩膀,他一個人匆匆跑向指揮部,去安排下面的事宜。老雷頭狠狠瞪著我:“你下次再不聽指揮,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垂頭喪氣坐在一邊,想著剛才鑽進去的經歷,三舅去追捕那個和尚,不知道有沒有結果,還有劉東,現在生死下落不明,到底怎麼樣了?
我真是感覺到自己勢單力薄人力微輕,這一刻,我充滿了對力量的渴望,人活著還是要掌握一定的力量,權勢也好錢財也好,甚至神通也好,擁有了力量,才能做更多的事,不至於產生懦弱的無力感。
正坐在休息的時候,忽然天空轟隆隆一陣響,掠過雷聲,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一起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