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三舅,你到底找啥呢,能告訴我嗎?”
三舅看看我,沉吟一下說道:“強子,你應該認出來我是誰吧。”
他突然這麼直白,我一時說不出話。
三舅道:“真人不說假話,認出來就說認出來,這裡只有咱們爺倆,不必拐彎抹角。”
我壓低聲音:“紙人張……”
三舅點點頭:“那天晚上的人正是我。紙人張以前害過我,那時候我還小。我找了他很多年,沒想到回鄉的時候發現他藏身在此地,這是偶然,也是天意,冥冥中自有因果相報,想跑都跑不了。”
“三舅,我說句話你別不願意聽。”我說。
三舅做個手勢,讓我但講無妨。
我小心翼翼說:“你,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三舅?”
三舅哈哈笑,給我斟了杯茶:“這個嘛如假包換,我確實是安仕昌的兒子。”
安仕昌是我姥爺的大號。
三舅笑罷,神情沒落:“在血緣上,我是他兒子不假,可我不認他這個爸爸。因為我六歲的時候,他就把我賣了!”
說著,一仰脖把熱茶水全部灌進肚子。
三舅嘆口氣說:“強子,那天晚上你出現在紙人張的房子裡,說明咱爺倆有緣!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我的大外甥呢。做我這一行的,是不能結婚生子的,你就相當於我兒子!你能信任我嗎?”
我趕緊點頭:“三舅,你能耐太大了,咱倆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可孃親舅大,血濃於水,這個是跑不了的。我信你。”
三舅神情落寞:“好一個血濃於水。”
能看出來,他想和我說什麼,始終沒說出來的。
我有分寸,我們之間最多也就認識一個禮拜,說有多深的感情不至於。他沒說出來的那些話,不知是太過隱秘,還是他並不完全信任我。
第二天,我陪著他在倉庫又呆了一天,把所有的遺物都過了一遍篩子。
三舅眉頭緊鎖,看樣子並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
他又去問我老媽,姥爺留下來的東西是否就是這些了。
老媽咳嗽著說不知道。
據老媽說,姥爺雖然和我們住在一起,但這老頭脾氣古怪,經常獨來獨往,有什麼事也不和家裡說,和兒女之間的關係很淡薄,就像是寄居在我們家的一個遠方親戚。
三舅緊皺眉頭,一個勁地說不對,應該是忽略了什麼。
這天我出村辦事,回來的時候,看到張宏被一群人圍著,正是牛二他們。周圍全是看熱鬧的人,原來張宏開車出村,著急忙慌沒怎麼看路,把牛二一個哥們停在路邊的摩托給碰倒了。
那哥們正在苞米地裡拉屎,當時就不幹了,屁股都不擦,把張宏的車攔下來,非讓他賠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