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佛道昌盛,四百八十寺中,淨居寺因為是皇家寺廟,說不得便要特別幾分?。
隋七娘自自己?的記憶中搜尋了一陣,明眸中也生出了不解。年年佛會,她也不曾有哪一次漏下的,可?的確每一次,當中那蒲團都不曾見得有人。
她不免道:“我從前問過?阿兄,說是淨居寺中,那位住持眼?界高的很,尋常弟子他看不上眼?,是以也不會帶出來……”說到此處,不免輕輕地“咦”了一聲,若有所?覺,“難道是歸喜禪師,如今終於有得意弟子了嗎?”
時宴璇正是要藉此交際,來獲得京中的資訊。聽著隋七娘隨口說來,初時還不覺,微微念著,忽然心?中一動。她端起了桌上的瓷盞,輕輕斟了一口,香茗浸入,好平複了一分?:“歸喜禪師……?!”
“可?不是麼?”隋七娘笑道,“你?是不知曉罷了,那是淨居寺的住持方丈,素來深居簡出著,已?經很久不曾見他露面了。”
說是這般,但依照著歸喜禪師的身份,皇寺住持,一等一的地位尊崇。她們這些年輕的女郎,自然是沒那個可?能見到。她也只是聽家中長輩說過?罷了,否則,也是半點?不知的。
“素日都是見不著的。三娘,我也只是聽其名,卻並?不見其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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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喜禪師。
歸。
時宴璇忽然想起那一日,大兄自宮中歸來,自己?將女婢留下,後來女婢回來報與她所?說的。
阿翁與兄長所?要尋找的,是一位“歸”字輩僧人。
她當時雖然聽了,但是也並?不如何在意,只是隨口的吩咐了一句罷了,也不曾耗費多大的力氣去問,沒多久,也拋在了腦後。
此刻一瞬之?間,忽然記憶回籠。
這可?不正是“歸”字輩的高僧?
恰恰此刻誦經完畢,廣場上,蒲團間,那些原本?跪坐著的僧人紛紛站起,結伴成隊,朝著不遠處的大殿走去。
時宴璇目光本?只是隨意的垂落著,不覺間一跳,忽然死死地抓住了手?中,將闌幹下望著。
“啊呀,三娘,你?把我給抓痛了!”隋七娘一聲低呼。
原本光滑的杏色細綾上,被牽扯出幾道褶皺。
時宴璇回神,目中露出幾分?歉意,連忙道:“對不住,七娘,我方才出了神,並?不是有意要如此的。”
“……你在看什麼?”隋七娘並不介意,笑著應了,好奇問道,“怎麼忽然這般激動?”
時宴璇目光微垂:“只是覺得奇怪,他一個未曾剃發的人,怎麼能混跡在其他僧侶之?間。”
“或許有幾分?特別之?處罷。”隋七娘笑道。
時宴璇五指輕籠,鮮紅的豆蔻搭在了扇柄之間。
她並?不知道那人有幾分?特殊,她只知道自己?剛才看清的那張臉……便是化成灰了她也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