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離十分誠懇的道:“歸喜禪師,我不通佛理,也不明白這其中的門道。但既然是陛下下令將油燈停了,那肯定有他的緣由。”反正堅持燃燈的是那荒|淫|無|道的老皇帝,那麼?如今這位陛下將燃燈停了,定然是一件大好事。
歸喜禪師聽他說罷,默不作聲,只是兩道長眉皺起,定定的將他望。
寧離還以為,對?於油燈這番意見,這苦相老僧會?有許多言辭與他壓下來,孰料到頭來,歸喜禪師只是嘆了一口氣。
佛珠輕撚,那口氣裡終究是有一分若有似無的責怪:“小施主怎能半點不通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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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平白來的嗔怒教寧離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寧離心中的奇怪愈發?深,這位大師怎麼?剛一謀面,就生出這樣的感嘆。管他什麼?佛法佛理,他都是一竅不通的呢,每次經?書攤在面前都會?犯困,難不成還要把他逮去讀經?麼??
莫說這從未見過的老僧了,便是他阿耶,府中書閣藏著那麼?多珍本典籍,也從沒有說什麼?要逼他讀下去的話?呢!
假若歸喜禪師因此將他惱了,大不了一會?兒翻牆出去罷,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只是要辜負行之的一番好意……
對?不住,對?不住!
正是這樣想著的時候,剛要開口,不勞大駕,歸喜禪師忽的唱了聲佛號,長眉耷拉,打斷了他要出口的話?語。
老僧注目於他:“既如此,小施主隨貧僧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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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相隔,淨居寺中,另一處禪房內,張鶴鄰正在低聲稟告:“敘州楊氏的世子在建春門外,燒了一|夜的紙,如今還未曾離開。”
“什麼?時候去的?”
“昨夜子時。”
裴昭心中忖過,微微一哂,已經?明白過來。聯絡著昨夜寧離突然闖了崇文館,還有什麼?猜不透的?
這兩人?一道,無法無天,想來寧離夜探皇宮的時候,楊青鯉就守在建春門外,給他放風。平日裡呈來的暗報中,這兩人?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好得跟穿了連體褲一樣。這不,這般膽大妄為的事,也是一個沒落下。
他徐聲評價道:“倒真是肝膽相照。”
張鶴鄰:“…………”
張鶴鄰在一旁,有心想要講些好話?,卻又的確為難。這要他怎麼?開解呢?這說好聽些,是義?薄雲天、肝膽相照,兩肋插刀、在所不辭,若是傳出去,說不得也是一段佳話?。可是寧小郎君與楊家世子這相照的地方……可怎麼?看都怎麼?不對?勁啊。
禁宮大內,也是那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麼??
裴昭神色淡淡:“他既然喜歡燒紙,便給他多備些,教他直接燒上一個月,也算全了他的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