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灰袍僧人,亦是默然望著遠處天空,神情卻一絲不動。
這僧人彷彿心中悲憫,輕輕唱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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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欽天監,司天臺。
夜風冷峻,吹過衣袍,大袖翻卷如雲,面容清癯的文士正在?高處眺望。
司天臺以北,無數火把融彙在?了一處,連綴成線,熊熊燃燒成烈火長龍。他甚至能聽?見連綿不斷的殺伐之聲,兵戈相交,利刃入肉。
是誰率領禁兵抵禦皇陵衛?
又還能有誰守在?式乾殿前?
心念電轉間,陳則淵心知?時機已至,自?司天臺上飄然掠下。九重宮門禁閉,然而他知?曉其中一處薄弱,正可以從?那?處進?宮。
延熹門前,夜色悄悄,高高的宮牆在?夜色中沉默聳立,彷彿堅不可摧。可他知?道這正是自?己要尋覓的那?一處。
陳則淵眯眼望過,踏前一步。
——嗤!
風聲呼嘯而過,剎那?間正有一箭,定定的釘在?他腳跟前,箭尾猶自?震顫不休。只怕他剛才若是多走了一步,便會血濺五步。
陳則淵緩緩抬頭,正對上上首那?人冰冷堅毅眼眸。
“蕭九齡……”事已至此,他竟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陳則淵道,“你沒有走?”
蕭九齡輕輕一哂:“陳院長都從?崖州趕回,蕭某為奉辰衛統領,怎麼敢擅自?離京呢?”
四目相對,一時竟然寂寂無聲。
唯有陳則淵面色,在?火把中陰沉了一分?。
如何還不知?曉!
陳則淵冷笑道:“好一招請君入甕。”
入京那?日在?驛館中遇見蕭九齡,上皇也說他要去?鐵勒探親不足為懼。他只當上皇安排妥當調虎離山,不想竟在?此處看見。
射人射虎,擒賊擒王,今晚當務之急是將裴昭拿下,控制住重病中的皇帝,可是蕭九齡竟然不曾出京。
他在?此處將自?己阻攔。
那?宮中拱衛的是誰?根本不必再想。
陳則淵知?道今日自?己不能再離開此處。
事已至此,各為其主,再難善了。
從?他答應上皇的那?一刻起,便再也不可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