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簡直有開碑裂石之勁,一旦被劈中,只怕是不死也傷。他正要?看看寧離如何?抵擋,卻沒想到寧離猝然翻手,書冊橫卷,那豎脊稜角處,不偏不倚,正正敲中了他虎口當中的勞宮xue。
“呃……!”
劇痛從虎口處連串炸開,鑽心切骨,順著?腕絡直竄肩胛。薛定襄驀地踉蹌數步,再難穩住身形,轟然一聲,竟是跪倒在冰冷的地磚上!
右手全然失去知覺,半邊身體俱已麻痺,唯有左掌緊握成拳,勉勵支撐不至狼狽倒下。
視線盡頭唯見一片銀朱袍角,那顏色灼目得將要?刺心。
“薛統領。”他聽到那少?年世子開口,如覆嚴霜,“我是奉辰衛的人,還輪不到你武威衛來管罷?”
薛定襄呼吸一窒。
銀朱袍角飄轉,靴底叩過地磚的聲響漸近。須臾,正正停在了他跟前。
“至於藥方……”那少?年低眸,如映寒星,“陛下如何?抉擇,也容不得你幹涉。”
勉力抬頭之際,只見一抹冷白蕭肅。腰間?玉佩螭龍垂首,恍若天子親臨。
舊傷發作,喉間?腥甜,薛定襄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反複想著?,原來那數下輕拂根本?不是疏於反擊,而是刻意要?誘使自己舊傷發作。若自己灌注全身真氣,便會如當下般經?脈炸裂,寸寸劇痛……
那一時竟然什麼也做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銀朱袍角飄遠,伴隨著?一道破空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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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大袖輕拂,衣袂翩然,身形飄然似孤雲,從崇文館欄杆處飛掠而下。
他心情糟糕得很,走過幾步,這才?發覺,那捲鏡照幽明也被自己帶了出來。按理當是要?把鏡照幽明歸還,崇文閣中的武學秘典,只許在閣中觀閱,不許帶出。
但是薛定襄在閣中。他與?這位武威衛大統領不睦,並不想回去再看薛定襄那張令他感到討厭的臉。
“寧離!”
忽然間?又聽到人喊他。
寧離側眸,今兒個是什麼好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列位大統領?難不成這崇文閣,竟成了風水寶地?
只是他卻沒有心情去問候寒暄。
寧離道:“蕭統領是來尋薛統領的嗎?他就在崇文閣上,至於我還有事,便不奉陪了。”
口中說?話,腳下也沒有停,步履快得像一陣風,半途卻被玄色身影攔住。
蕭九齡沉聲道:“我尋他做什麼?我尋的便是你。”
“是麼?”寧離心中鬱氣未退,面無表情站在原處。他慣常是愛笑的,只是將那所有柔和的笑意都收斂後?,竟有幾分銳利迫人,像是一把淬了鋒的劍,教冬日都為之一凜。
蕭九齡心中微微一驚,直覺崇文閣上應有變故。薛定襄先來一步,兩?人怕是起了齟齬。
他道:“內侍說?你在崇文閣,正巧我有話想問你。”
斜飛的劍眉微微一揚,寧離語氣很是冷淡:“如果?蕭統領也是要?說?些什麼、陛下定不會選第二個方子的話,就不必讓我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