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鯉微一點頭:“‘春草碧色,春水淥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1]竟然捨得拿這把劍來做彩頭。”
這把劍的上一任主人,是大?雍的一位入微境高?手,寄情于山水,不問人間世事,卻?是一副風|流放誕的名士做派,而別春水,便是那?位名士的佩劍。白露生,別春水,不知如何輾轉落入了大?雍宮廷,又在今日?被取出。
蕭九齡氣沉丹田:“今日?比試,便以此劍作為彩頭,希望諸位,勿使寶劍蒙塵。”
四?周竊竊私語,不乏有火|熱目光,落在那?一把碧綠的長?劍上。在場之人俱是愛武的,難免生出些躍躍欲試之心,都知道比武會有彩頭,可?是竟然是這把,未免也令人暈眩。
寧離輕輕蹙眉:“有這麼誇張?”
陸道思眼神火|熱將那?木盤盯著?,口?中答的極快:“白露生入微境巔峰,他的佩劍自然也不同凡響。從前禁中也會取出些彩頭,但許多不過是尋常兵器,再往前論的主人都是些通幽境,哪裡比得上這把。有傳言說他是已?經?一線無妄的,又說他其實也曾在白帝城學藝……”
再往上,便只有無妄境大?宗師的兵刃,可?那?些,又豈是他們能企及的?
楊青鯉目光逡巡,掃過四?周,果然見得眾人面色,怕是許多都生出了爭奪之心。須知並不拘泥於奉辰、武威兩位,凡是有心動?者?,皆可?一搏。
在場有蕭九齡、薛定襄兩位入微境坐鎮,但這兩位何等身份,必然不會下場相爭,而其餘的年輕俊彥,已?經?開始悄悄打量誰為對手。
再一看,和他桌案緊緊挨著?的那?個,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自從認出來了是“別春水”後,就已?經?懶得再去看,此刻正用筷子挑了一箸水晶鳳脯。
瞧著?都悄悄意動?,可?是寧離……好像也太坦然了一點。
楊青鯉傾身靠近,低聲道:“你對這劍不感興趣?”
寧離搖頭:“一把破劍,有什麼好爭的。”
楊青鯉聽得險些被噎住。神兵利器,如何能算破劍?何況白帝城天下劍宗!從那?處流傳出的神兵,總是令人更高?看一些……
他卻?不知寧離想起了昨日時,裴昭與他說,比武會贈出一個彩頭。
藏器閣中,寶劍神兵不知凡幾,裴昭笑言讓寧離挑一個,那時當真是笑語盈盈:“寧寧不想?要這彩頭?”
寧離興致缺缺,被裴昭拉去在藏器閣中看了一圈,不得不說,其中所藏十分?豐富,劍光灼灼,一室寒芒,有許多都是鼎鼎大?名的。裴昭原本是想?著?他是使劍的,想?要教他挑一把趁手的,自忖藏器閣中,多少也有一把能有眼緣。誰知寧離逛了一圈下來,竟是一把都沒有看中。彷彿那?一室的長?劍,在他的眼中都如同廢鐵。
他心道寧離莫不是眼光高?的很,一把都看不上。又怕是寧離修為不及,所以以此作為藉口?搪塞。然而一番勸說,到最後寧離也什麼都沒有挑。
此時寧離也把當?時的答案捧出來:“我有劍了。”
雄渾聲音響在大?殿:“刀劍無眼,還望各位點到即止,便以木劍作為兵器,一炷香時間內,分?出高?低。”
這般,倒也算不得什麼。
所有人都用木劍,雖然有些並不趁手,但畢竟彩頭乃是寶劍。
場上進行的如火如荼,各路的年輕俊彥都上去走了一圈,不乏有奉辰衛、武威衛的年輕人。都知不僅僅是比試,還是一個在帝王面前展示的機會,縱使無法奪得那?把“別春水”,但能夠入陛下眼也未嘗不可?。
這時候走過幾輪,剩下個面板黝黑的高?大?青年還在臺上,高?鼻深目,碧綠眼瞳……是個胡人。宛如一頭不羈的野獸,氣勢十分?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