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鄰心中?一跳,電光火石間劃過了?幾轉,他目光示意李奉禦在側,急急地迎出去?,剛好見得殿外,雪衣狐裘的少年郎君正站在階上,懷中?猶抱著?兩枝血色梅花。
甲冑森寒,兵戈雪亮,那氣氛已然是有些劍拔弩張,薛定襄引而?不發,眼見著?就要出手了?,他急忙道:“薛統領且慢!”
聽見他聲音,那少年倏地轉頭看來,一張面孔上又是惶然又是焦急,脫口而?出道:“張管家!”
張鶴鄰定定的站住,到了?此時?,面上還做著?一貫的笑容:“寧郎君怎麼來了??”
寧離原本?就急得很,見張鶴鄰這時?節還笑,心裡頓時?更慌,彷彿沒聽見那句話似的,不答反問道:“行之在裡面是不是?”
張鶴鄰笑容一時?頓住,便是薛定襄,雙眉亦是一軒。
這裡根本?不是荒僻山野中?的別?業,而?是帝國的中?心,皇帝的寢宮。高懸的匾額上,式乾殿三字,分明不容錯認。
薛定襄也知,君王似是對寧氏的世子有幾分偏愛,但這其中?有幾分信重?,只?怕遠遠到不得眼下這般。實?際上,除卻他、蕭九齡、張鶴鄰與李禦奉之外,根本?不該有外人得知內中?情況。這寧氏的世子又是使了?什麼手段,竟然窺測帝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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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張鶴鄰不答,那笑容也是薄薄一層。寧離立時?追問:“他的病又發了?麼?”
張鶴鄰思索之間,終於是嘆了?一口氣:“有勞寧郎君掛念了?。”
那無異於預設的話語,頓時?教寧離眼圈一紅,喃喃道:“當真出事了?,對不對?他人在哪裡,我?要見他……”
寧離立時?要上前,卻被人攔住。薛定襄目光中?有警告的意味,卻不是向著?他,而?是向著?張鶴鄰。
“他如何得知這些?”薛定襄沉聲道,“何況他身份十分敏|感?,不可?放到陛下|身邊。”
張鶴鄰一跺腳,咬牙道:“且放行罷,若是出了?事,由我?一併承擔。況且薛統領你就在邊上,難道還怕有事在你眼皮子底下發生?”
薛定襄挑眉,正要駁斥,誰知寧離已經顧不得了?。他只?覺得手上驟然一股大力,錯愕間竟沒有攔住。下一刻,便見著?那少年步履匆匆,已是直奔殿內而?去?。
他心中?暗罵一聲,頓時?冷冷甩下個眼刀,急忙忙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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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簾幕後,只?見得榻上青年,昏迷不醒。原本?俊秀的面容,也是蒼白而?憔悴。
空氣中?彷彿飄浮著?一股冰寒的氣息,帶著?腥甜血味,若隱若現。
薛定襄雖是默許,心中?仍是警戒,他緊緊地跟隨其後,掌上真氣凝而?不發,正見得那少年怔怔跪在榻前,一張面容失魂落魄,驟然間仰起頭來,卻是脫口而?出:“黃泉竭!”
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目光轉冷,如雷如電劈向了?張鶴鄰。
這等生死攸關的秘事,難道也是能不知輕重?的向外透露嗎?張鶴鄰竟然糊塗到這般地步。
哪知張鶴鄰面上,也是一派並不作?假的愕然。
“寧郎君……你說什麼?”張鶴鄰不敢置信。
寧離嘴唇翕動,喃喃低語。可?在場之人,聽得分外清晰。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黃泉竭。
那神色間幾分恍惚:“……我?早該想到的,是黃泉竭!”
張鶴鄰低聲道:“寧郎君也知道這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