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上皇不甚在意的想,區區一個番邦蠻子,不過是取點樂子罷了。
倒是裴昭借題發揮,此刻又找上門來,興師問罪,有?幾分?出乎了他的意料。
上皇道:“你派人跟在他身邊,到底是蕭九齡還是薛定襄?”還不待裴昭回答,又道:“想來是蕭九齡罷……他與解支林有?舊怨,讓他去辦事,肯定最上心。”
眼見著裴昭不言不語,連嘴唇也微微抿著,一時笑道:“讓我猜猜,寧氏那孩子現在如何?了?我看你完好無損,該不會是他出了事罷……”
裴昭心知昨日自己在鳳光殿內提前離開,倉促之下,行跡定然落入了上皇眼中?。這點子蛛絲馬跡教人推測出來,實?則半點不意外。
他淡淡的道:“父皇想岔了,他如今好得很。”
上皇端詳他面?色,道:“看來寧氏那孩子很得你心意。”
久居大安宮,卻?知曉外界風吹草動,裴昭並不意外,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上皇昔年也曾執掌權柄,宮中?若還是殘存些耳目,在一輪一輪的篩查裡躲了過去,也是尋常。
況且裴昭也沒有?想瞞著他。
卻?聽上皇笑道:“可巧,當年寧複還也很合朕的心意。”
裴昭冷淡道:“是麼?只怕是父皇一廂情願。”
上皇目中?傷感一閃而逝,旋即,又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做派:“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如何?看待,又與朕何?幹?”
裴昭道:“父皇冷心無情,倒是不知道什麼人能入你眼中?。”
上皇喟然搖頭道:“三?郎,你處處都好,就是太?重情義了些。我便教你個乖,天家無親,天家無私,天家更無情。”
他目光悠遠,不知想起何?事,淡然道:“當年寧複還鼎力支援,只不過是在諸位皇子之間,選了朕下注罷了。他既然敢上賭桌,就要承受滿盤皆輸的風險,朕不過是給他一個教訓而已……這世上,本就不能事事都如人所願。”
可當真是如此?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非當年元熙帝仍在,難道寧複還能逃過殺身之禍?
裴昭輕哂道:“所以父皇便想要除掉他。”
上皇詫異道:“朕何曾做過這種事?那是老寧王走了,他回家奔喪罷了,壽命有?數,生死在天……難道這也能怪到朕頭上?”
分?明昨夜裡已聽歸喜禪師說過,然而此刻聽上皇提起,猶覺刻薄無情。
若非上皇當年假意允諾,寧複還識人不清、為他所騙、信以為真,焉能安心歸家?恐怕當時便從阿翁手中?討了旨意,攜歸猗一道離去。
又怎會落得,天人兩隔結局。
他注目著顏容已經有?些枯槁的上皇,一針見血:“但你卻?故意把歸猗扣在淨居寺中。”
上皇一聲?哂笑:“難道你不曾把寧家那孩子扣在京中??”
裴昭淡淡道:“各地世子進京,不過徇舊例而已。”
“是麼,好一個徇舊例。”上皇端詳他神色,微微一笑,“難道你不曾想讓那孩子為臣為質,教寧複還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輕慢的語氣裡有種在握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