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輪西沉,餘暉灑過鴉青僧袍,碎金浮影。裴昭靜靜地望著他,倏爾開口:“寧寧。”
寧離道:“今日|你?是出去?了麼,我等了你?好久,你?才回來。”
裴昭便點了點頭。
寧離見他溫和模樣?,又覺著自己?好沒有道理。他是閑人,一貫都無事,自然可以自暇自逸,自在玩耍。可裴昭身為暗衛,事務繁重,又哪裡?有這?麼多時間?
更何況……
他這?是剛剛惹了禍事被拘禁呢,裴昭能來看他一眼,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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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心中存了件事想與裴昭說,翹首以盼著,終於等著人來。此時並肩在池塘前,已經是有些輕快的?笑?起?來:“你?借給我的?畫,我已經看過啦……行之,多謝你?。”
那一日幽篁館中並不曾被告知,翌日才在小薊抱來的?雕花木盒中窺見了真容,原是《春歸建初圖》。
裴昭問道:“可還喜歡?”
“喜歡呀。”寧離並不掩飾,“但我沒有帶過來。”那日看了好些時候,被內侍帶入皇寺裡?時,的?確沒有想得起?。
卻見裴昭點了點頭:“不急在這?一時,這?畫無人欣賞,在崇文閣中空放著也是蒙塵。既你?喜歡,便是慢慢的?看,也沒有什麼。”
寧離心道,那怎麼好意思?裴昭能夠借來這?畫,想必也要一番工夫呢!還是早看早還。但他的?確又很?喜歡那畫,甚至還想要臨出摹本,教?阿耶也看一看……
便是這?兩廂為難間,不經意側頭,正對上裴昭沉靜雙眸,寧和溫柔。
一時間,顧慮皆忘,頓時笑?起?來:“那我就?聽你?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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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聲悅耳清脆,若流泉漱玉,琅琅動聽,偏又有一般無憂無慮,最是活潑動人。裴昭原是有些沉鬱的?,無知無覺間,也漸漸化了開來。
寧離笑?著問道:“行之,是你?替我求了情嗎?”
裴昭莞爾:“怎麼這?樣?想?”
那還用問?
寧離眼珠子?咕嚕,嗔道:“當時宮裡?來了人,我還以為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關著呢,結果就?關在這?小廟裡?。”
虧他已經做了那麼多嚇人的?想象,結果車輪粼粼,停下的?還是並不陌生的?地方。
淨居寺縱使在宮牆之內,院牆高聳,他也不會慌張。
還有一種隱秘的?快樂悄然漫上。
這?裡?有他相知、相識、相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