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誰?!
張鶴鄰倏忽間反應過來,一時當真是驚到了極致。他下意?識的朝著廊上看去,果然見?得,原本幹淨的磚石上,不知何?時拖出一道濕漉漉的水痕。
陛下畏寒,夜裡?窗戶向來是關?得緊緊,然而此?刻,那窗戶也大開。
他難掩驚詫:“是寧郎君?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裴昭輕應了一聲:“他受了寒。”
一問一答間,張鶴鄰心中已經閃過無數的猜測,有小?心些的,也有大膽些的,五味難說,終究恭謹稱“是”。
裴昭還記得他來時,神色匆匆,此?刻聽得外間,彷彿也有些響動似的,不免問到:“怎的了?”
張鶴鄰小?心答道:“蕭統領方才傳來訊息,說宮裡?出了刺客……被他打了一掌,匆匆逃走了。”
宮中戒備森嚴,從前從未有此?事。雖然不久前滁水河畔曾經歷了一遭,可那是用的引蛇出洞之計,心中也是有數的。
可如今這?刺客,來的悄無聲息,若非是被蕭九齡發現,恐怕還在?這?宮中大搖大擺、自由來去。
何?況……
那刺客從蕭九齡手裡?逃了出去,裴昭這?處,卻好巧不巧的多了個寧王世子。
這?一來一去,教人懷些揣測。張鶴鄰忍不住道:“主君,莫非是……”
裴昭搖了搖頭,輕緩而不容置疑。
張鶴鄰省得,當即嚥下所有話不提,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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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偏僻,燭臺點上,終於現出 了一點光火,在?這?暗寂的夜色中,搖曳不定。
裴昭取了巾帕來,將?人帶到帷前,低聲說:“且擦擦水。”
他自去關?上大敞的窗戶,而身後卻遲遲的沒有動靜,裴昭回眸,修眉輕揚:“還愣著做什麼?”
寧離咬唇:“方才是張管家麼?是不是已經有人追來了,行之,我添了亂是不是?”
裴昭搖頭:“不要亂想,快去把頭發擦了。”
方才是在?暗中,並?未曾看清,此?刻明燭高燒,終於瞧見?,寧離渾身上下都已濕透,正緊緊地貼在?身上。恰逢冬夜,窗外風寒水冷,這?中間有多難受,便是裴昭不曾經歷,也能想著的。
何?況方才寧離驟然翻身過來,緊緊的將?他壓著,帶得裴昭的衣衫上,也被浸濕了些許。
“快些。”裴昭一頓,望著他猶豫的面龐,淡淡揶揄道,“……你也要像芝麻糊那樣頑皮麼?”
“行之!”
這?般尋常的語氣?,終於教寧離回過神來,嗔了一聲。他接過裴昭遞來的巾帕,回身坐到了帷幕內。
身上衣衫還在?不住的滴水,方才粗粗擰了下,半點也擰不幹。這?會子貼在?肌膚上,教人說不得就要打寒戰。
寧離三下兩下,悉數都除了下來,他將?濕衣踢到了木榻前,卻有些犯了難。忍不住悄悄朝外望了眼,見裴昭背身立著,修長而挺拔,正候在?桌邊。
當下寧離又?退回去,撿起一旁暖烘烘的被子將自己圍著,再度探頭,小?聲喚道:“……行之。”
裴昭聞聲,轉了過來,並?未聽到腳步聲,卻是先?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了他的手邊:“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