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先斬後奏,是料定我不會責罰?”
薛定襄立刻道了聲“不敢”。
裴昭微微閉目,並?不開口?,良久,終於道:“寧寧性子和善,他既然不在意,那?就暫且放下?,只是下?回莫犯。”
薛定襄自然稱是。
一室內靜悄悄的,唯有?天光雲影,在桌前架上?徘徊。
裴昭未曾開口?,薛定襄自是也未曾請離,彷彿幾瞬息後,終於聽上?首傳來問句:“……你且與我說說,他的本?事,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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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兜兜轉轉,竟還是回到了原處來。
薛定襄面上?沉靜,不問反答道:“寧王世子此番入京,主?君是想?要他身手高超,還是他身手平庸?”
話音乍落,兩道目光投來,彷彿寒星落地?,霜濺冷潭。
薛定襄不卑不亢,泰然自若。
這話若是旁的人,只怕並?不敢問出口?,不敢觸怒君王、不敢去迎那?雷霆怒氣,也就是薛定襄罷了。
實在是其中,有?一些隱秘而不能為?人所道的。
寧王府唯有?這麼一根獨苗,盡管生母不詳,卻已經早早地?請封了世子。百年之後,這位小世子將繼承沙州,幾乎是板上?釘釘。
而此番寧離入京,便是個與他親近的極好機會。
若是大雍想?要透過寧離去控制沙州,那?麼寧離越是淺薄軟弱、資質平庸,便越是能為?朝廷所用。
那?理由也簡單的很,唯有?這小世子本?事有?限、自身立不起來,才會向朝廷尋求助力。否則,若是寧離性情堅韌、才幹內蘊,那?他自是獨當?一面了,與大雍若即若離,如何會放縱朝廷在沙州影響力增長呢?
異姓王族,唯有?沙州,寧氏原本?就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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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雖有?萬千,其實不過短短一瞬。
薛定襄原本?以為?,丟擲去的這問題,裴昭還會忖度些時候,卻沒想?到,只是翕忽之間。
“定襄也會與我打這般機鋒了嗎?”裴昭卻無?半分遮掩,直直說道,“若他有?逸群之才,我亦欣慰。”
“主?君心胸寬廣,浩然如海,著實令人欽佩。”薛定襄心中微訝,卻是面不改色,“若您有?意將他倚重,教他震懾西域,往來縱橫,那?的確是本?事越大、越為?有?利……便如現下?的寧王一般。”
裴昭聽了這馬屁,微微一哂,倒也沒問薛定襄,從哪裡學來的油嘴滑舌。
他也並?不期望寧離縱橫捭闔,能將西域諸國震服,但至少要能鎮住寧王府的那?堆驕兵悍將,能夠在沙州立足。薛定襄這般猜他,卻是猜錯了。
“如何?”
“只怕要教陛下?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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