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間,浪花穿岸,急速破空,當胸而下,原來真正的殺招,竟然藏在水底!
那殺意陰寒詭譎,猶如毒蛇口中箭信,森寒迫人,噬骨鑽心。騎士目中大駭,然而毒箭來之何疾,再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
裴昭驀地抬手,寬袖如幕,竟是要憑空籠住那一道殺箭。然而正是這最最危急的時刻,胸腔中忽然逆湧起一片血腥氣。
流轉的氣機頓時一滯。
破綻遁出,騎士驚駭欲絕,眼見主君中箭,面色剎變。
——嗤!
——錚!
卻在這一剎那間,陡然起出了一道橫絕劍意,若耀靈當空,燦爛輝煥,千鈞一發之際,驟的斬殺襲來毒箭。
水波濤濤滾流,乍聞一聲悶哼,江面上,倏地浮上幾絲血水來。
裴昭心中一跳。
再要尋,卻什麼也尋不見,他驀地回首,只見沙洲岑寂,飄揺白霧裡,一灘瑟瑟蘆花。
永新三年,天地霜殺,白龍魚服的君王於滁水畔遇刺。
朝野俱驚。
2.2.
是夜。
大雪滿山道。
晨起時還是個晴朗天氣,午時過便雪花飄飄,一片片的,愈發大了起來。
天色悄悄,凍雲黯淡,如此時辰,正應當在屋中圍爐飲酒、煮雪烹茶才是,然而卻有一行人,此刻正立在別院的臺階前,翹首以盼,十分焦急的等待著。
“什麼時辰了?”為首的老僕自言自語道,“我怎麼瞧著,天都黑透了。”
“已經戌時三刻了。”他身後的侍從當即回答,望著寂寥的山道,不免有些遲疑,“姚先生,世子今天當真能趕到麼?”
“前天已經來了信,左右也是這兩天。”
但究竟是左還是右,卻沒人能說得個準。世子三月前啟程,這一左右就從秋走到了冬,信是一封接著一封的來,人卻是連影子都沒有。
“山雪太大了,或許世子先在驛站歇下了。”
那老僕一忖,的確是這麼一回事,這般惡劣的天氣,世子又是嬌生慣養大的,怎麼受得了?便是尋個地方落腳也是尋常。
但盼已經盼了這麼久,都以為人今天會抵達呢,現在又要教他回去……老僕腳下彷彿生了根,還是懷有幾分期待的。
萬一呢?
忽然聽見侍從說:“姚先生,你看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