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堪堪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聽的從旁邊角門傳來一聲:“姑娘這邊請。”一個門房從那邊探出頭來。
寶璐忙過去,與飛劍二人從角門進去。
二人進去有個婆子已等著他們,他們跟著婆子一路東拐西繞,直到一個裝飾繁複的門前,婆子才道:“太太請姑娘進去,這位小哥請跟我來門廳裡坐著喝杯茶。”
寶璐回頭對飛劍道:“你且耐心去喝口茶歇歇。”
飛劍點了點頭,隨著婆子過去了。
門內有一個婆子候著寶璐,二人進門後,婆子徑直將她領往了葉氏所居的廂房。
二人才到,便聽得裡頭一陣腳步聲傳出來,簾子掀起,汪立之探出頭來,喜上眉梢道:“沈姑娘真的是你。”連連又驚喜道:“我早上起來聽到外頭流民亂起來了,心中十分擔切你,不知你怎麼樣了,真真是坐立不安,如今見了你我便放心了。”
裡頭的葉氏也聽了動靜,揚聲道:“請沈姑娘進來坐。”
汪立之忙掀著簾迎寶璐進來,接著又跟著進去。葉氏坐在裡屋,裡屋鋪陳華貴,葉氏衣著精貴、滿頭珠釵未見為疫病憂心,只見汪立之也跟寶璐進來,皺了眉道:“立之,你先回去。”
“不要,我也好久未見沈姑娘了,正巧在這說說話。”汪立之在葉氏跟前自小是受寵慣得,說話也沒輕沒重些。
“成何體統,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該迴避著些。”葉氏毫不避諱的動了氣。
寶璐見葉氏疾言厲色,鬢邊珠釵亂碰作響,忙道:“聽說汪二公子開春還要應試,想必日日都要看書的,須得勤勉些考個功名才好。”
汪立之聽寶璐也如此說了,只好作罷,不情不願的向葉氏做了一揖道:“母親,孩兒去溫書了。”
葉氏所聽所聞,雙眉愈發的緊起來,原一開始她也以為寶璐是謝府的親眷,後聽張蓉蓉說起才知,原來只是謝府出來的小妾,這樣的人難登大雅之堂,也虧得老太太次次將她帶在身邊,臨走了還要拜託她照應。這些舉手之勞的小事本來葉氏也應了,誰知從汪立之院裡傳出風聲來,道汪立之對這沈寶璐有幾分意思,三番幾次藉故親近,這次半途回來似也與她有關,心中便一下不痛快起來,恨不得將二人隔了十萬八千裡去,方才豈能讓汪立之留在這裡。
葉氏心中雖不悅到底沒表現出來,礙於老太太當初相托不得不應付著。葉氏在汪立之走後才展了眉,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蓋上茶蓋放下茶盞,這才往寶璐處打了眼風,道:“如今外頭正亂,可巧你還過來。”又定睛看了眼寶璐,佯裝有些心疼道:“發簪都亂了,莫不是在外面吃苦了。”
寶璐聽這葉氏在她面前發火,又聽汪立之那番言論,再瞧葉氏神色,心中已然明白幾分,看來這苦情戲是不管用了,便撫順了頭發,道:“跑了幾下有些亂了。”
葉氏只是略點了下頭並不搭腔。
寶璐有求於她不得不再低聲道:“原道戰亂不會波及應當無事,誰知這些流民鬧將起來,如今寶璐心中也十分害怕,所以才冒昧向汪太太求助,前兒聽說衛所已在增援,不知會否派兵過來平息□□。”
葉氏哼了一聲道:“這些不知好歹的賤民,城內鬧疫病,老爺正打算關了門好好整治,慢慢自然會有措施的,誰知他們非但不感恩竟還暴動起來了。老爺早上聽說之時也十分生氣,道是一片苦心無人知曉。”
寶璐平複了心情,衙門足足有兩日沒有任何措施,別說是流民便是他們普通百姓也要熬不住。她憋下那股忿忿,小心的問:“那如今汪大人可有什麼應對措施?”前因後果多說無益,她只想知道接下來她還能否在這夔州城安穩的待下去。
葉氏瞥了她一眼道:“能有什麼措施,這些是流民又不是叛兵,便是上報朝廷也是安撫為主。老爺早上說派人去請一隊兵來震懾震懾便罷,但方才我讓人去打聽,聽說流民此刻將城門都堵了,衙門的人一時也出不去,只得遲些等事態平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