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老太太院傳來訊息,要遲幾日再上京先將寶璐安頓了。
訊息傳開府中各人皆有些吃驚。
弄影一得了訊息便告訴杜姨娘,道是:“沈姑娘該不會熬不過老太太又回京了罷。”
杜姨娘如今閑暇不過是坐在塌上飲飲茶,溫和的笑笑道:“沈姑娘是個有主見的,她夔州的宅子都買了,想來不會跟著上京了。”
“但老太太又說要安頓好沈姑娘,莫不是給她尋個親事?”弄影提出一個可能性。
杜姨娘想了想道:“也有這個可能,老太太到底是疼愛她的。”
弄影聽了也高興,“終究不上京便好,姨娘的付出也算值得了。”
杜姨娘淡聲道:“有得必有失,我早已看開,自己認為值得便罷。”
弄影道:“姨娘會苦盡甘來的,上次將她往爺身邊推了一把不也沒見爺多親近她,想來爺心裡真沒了她了。如今咱們要上京,她又留在夔州,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爺都難說。姨娘放心,不過也是跟爺身邊來來去去的那些人一樣,爺很快就會將她忘了。”
杜姨娘心雖惴惴的到底安穩下來了,只要不回京便罷,即便她親近不了謝嶠別人亦是不能,即使是司書司畫二人也只是內書房而已外書房也不曾踏足過,說到底二人也不曾進入謝嶠的心,與她也無異。
訊息傳到寶璐院時,寶璐也驚了一跳,聽說謝嶠也在院中勸解,老太太決意不肯聽。
寶璐心中既是感動又是不忍,恐老太太落下了無人照顧,也顧不得謝嶠在,忙起身往老太太那邊去了。
寶璐到老太太屋裡時只有謝嶠和老太太,不見時時坐著的張氏母女,寶璐心中舒了一口氣。
寶璐大約是自己翅膀長硬了,可不再依靠謝府了,除了對老太太依然充滿感恩與敬愛外,其餘的如張氏母女若再在她面前冷嘲熱諷,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罵回去。
謝老太太坐在炕上一看到寶璐便招手讓她上前來道:“你不必擔心,老太太我必是安頓好了你再上京的。”
寶璐哭笑不得道:“寶璐不是同老太太說了嗎,寶璐有個宅子在外頭,不會虧待自己的,老太太不必擔心。”寶璐說這話的時候,直覺一道視線朝她瞥來,她刻意忽視並不去看他。
“我未親眼看了,不放心。”老太太又對著坐在椅子上的謝嶠道:“你急著上京謝恩你先去,明日我必是不去的。”
謝嶠聽了也哭笑不得,道:“老太太怎會這般想,天大的事也沒老太太要緊,孫兒不過拖幾日再走便是。”說著又問:“老太太有何不放心的,你是要看她的食肆還是宅子,我一一帶你去看了,頂多一日便完,咱們明日也趕得上。”
“宅子和店我自是要看的,但她一個姑娘家我不放心,汪同知不是還在此,我還要託付他照顧照顧,另外前些日子新中舉的學子,葉氏也跟我提過兩嘴,我再問問可有中意的。”
謝嶠哼笑了一聲:“老太太做完這些要猴年馬月,幹脆等著送她出嫁得了。”
老太太聽了也有道理:“若是能順利送她出嫁也未嘗不可。”
謝嶠聽了不氣反笑,對著老太太道:“沈七姑娘可是個精明人,早就結交了孫推官當靠山,老太太何愁她受欺負了。您一心一意的要給她看人家,沒準人家早有中意的了,不好意思說與你聽罷了。”
寶璐薄臉一紅瞪了謝嶠一眼,謝嶠微笑回望她並不躲開。寶璐懶得與他置氣,只好對著老太太道:“寶璐萬不敢行這種有失老太太顏面之事。”又道:“大人公務不好耽誤,老太太若是遲了,別說大人不放心,便是寶璐也憂心,您願看那些東西,寶璐今日便帶您走一走,明早送您上京。”
謝老太太瞪了謝嶠一眼,道:“我老太太身強體壯的,旁邊又盡是伺候的人,要你擔心什麼,你明日盡管走,我定是要留下的。”
“老太太...”謝嶠還想勸,被謝老太太一揮手打斷,“我心意已決,你別說了。”
謝嶠確實擔心,可又挪不過老太太,知老太太雖不管他的事,但自己的事決定下來很難變動,勸解半日老太太絲毫不為所動才意識到老太太這會是認真的。他看這一老一少都不是省心的,心中也無奈,又考慮到日後事變,思忖半晌才道:“老太太當真關心她想多留幾日那便多留幾日但最多十日,我將飛劍與護院留在此處候您,十日後定要啟程。”想了想還不放心,又道:“莫想著與她找人家,這事沒一年半載找不下來,倉促之下尋來的未必好,您就託付託付便好了。”說罷又囑咐了一遍:“十日後必要上京了,莫要孫兒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