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喜的又哭又笑,當即告四面天又是謝菩薩又是謝祖宗,謝老太太也高興,帶著全府上下去寺裡還了願,又關心著廖氏打點行裝將張達文上京,謝嶠則十分上道的修書一封讓張達文帶著給吳豫,讓他照顧著。
廖氏自當是十分感動,道到底是京城出來的,做事就是周全。
未幾日便打點完畢,謝老太太親自送了張達文上京。
廖氏自張達文走後,整日在院裡燒香求佛期望張達文高中,空暇之餘提醒提醒張蓉蓉不能對謝嶠放鬆,又讓張芳芳盯著府裡幾個莫讓人使壞了。張芳芳如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廖氏面前應的好,回頭就自個兒玩去了,哪還有盯緊人的心思。
張家母女不興風作浪,謝府消停了一段時日。
不過短短半旬突降一道聖旨,聖上因念謝嶠才學,本著惜才愛才之心,特封做華蓋殿大學士行編、檢之職。
聖旨一下,京城震驚,夔州震驚。謝府內更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廖氏自是歡喜異常,藉口進京照顧張達文也要跟去。謝老太太未曾表態,只道了一句,是禍是福他自己擔著。
訊息傳進寶璐院裡時,她也怔愣了一下,想起那日在書房磨墨,那一闕詩、那一匾,難道是她錯覺?但那一幅畫...謝嶠說的那般篤定...是了,謝嶠做事向來成竹在胸,他道聖上會喜歡必是喜歡的了。
所以這裡終究不是他所尋覓的花千樹是嗎?寶璐自嘲的想。寶璐嘆了一氣,所以謝嶠還是京中那個謝嶠,是她自己想多了,看了幅畫一首詩便自以為是的將謝氏的風骨按在了他身上,以為他也是身不由己其實他卻是樂在其中,以為他是為了老太太過安穩的生活其實他更貪戀的是權勢。
寶璐輕輕籲了一息,不過這些也與她無關了,終於到了徹底結束的時候了,以後謝府與她也無幹繫了。
綠蘿問寶璐:“姑娘,如今我們該如何?”
寶璐微微笑道:“咱們需購置宅子了。”
謝嶠過來之時,寶璐正準備去瞧老太太,不巧在院門口遇到他。
秋風勁爽,樹葉偶有凋零已見初冬的蕭瑟。謝嶠精白團花襴衫袍,面帶笑意一如曾經她在參知府裡看到的他,清朗俊逸氣度如霽日。
這人真是奇怪,便是大起大落也未見得一絲歡喜或失落。彷彿一夜之間,寶璐再見他再也沒了謹慎與小心,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偽裝與心防。她在他面前是純粹的沈寶璐不是依靠謝府的沈七姑娘,而他也只是謝嶠,是江陰謝氏的謝嶠,是謝大人謝嶠而不是她必須小心奉承的謝府主人。
寶璐落落大方,斂衽做禮,“見過大人。”亦無是否要小心被人瞧見,不過是最後告個別了。
謝嶠側頭看著她笑了笑道:“何須如此多禮。”說罷,撩袍跨進院去,眼神往左右一瞥,見院裡整潔未動,便回頭問:“何不收拾箱籠,未免遲了。”
寶璐跟進來對左右綠蘿、翠芸道:“去給大人泡壺茶來。”二人會意退下。
寶璐回頭笑盈盈對著謝嶠道:“大人裡頭請。”
謝嶠瞥了眼寶璐,覺得她今日有些異樣,但他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似是而非意會出點什麼卻又抓不住那緊要點,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慮轉身往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