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剛走到永安堂後樓角門便見兩個婆子坐在臺階上竊竊私語,寶璐隨口道:“兩位媽媽怎坐在這裡,老太太可醒著。”
兩個婆子見是寶璐,便道:“老太太早醒了。”又見寶璐常來往於永安堂想她年少必是藏不住事的,便欲探她口風。兩個婆子往寶璐身邊靠去,將方才談論之事在寶璐耳邊低聲道了句,“姑娘,你可聽說爺在宮裡讓新皇帝給罵了?”
寶璐一怔,隨即問:“你們哪聽的事,可別亂說。”
婆子漏了話道:“姑娘深居內宅想必不知,現在外面滿京城的傳,新皇帝不喜歡咱們爺都給罵了兩次,聽說還有別的大官說爺的壞話。我們婦道人家也不知道朝堂之事,只是在外聽了些風聲又是關於爺的難免關心。”說罷又問:“姑娘在永安堂內可有聽說什麼?”
寶璐心知婆子們想探她的口風,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她也懂,但此刻未有壞事傳來,不能先叫府裡的人心亂了,便道:“媽媽們莫擔心了,爺官場多年見慣了大風大浪,這些對他來說也只是小事罷了。況外頭的人多有看不慣爺的,如今新皇登基自然有小人打小報告,我想這些事爺自會處理,咱們內宅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沒得沒影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傳到外面倒叫人笑話,傳到老太太房內不也是讓她白白擔心。”
兩個婆子一聽是這個理,忙道:“姑娘說的是,姑娘說的是,是我們老婆子多心了,姑娘就當沒聽見我們說的。”
寶璐見她們心定了這才進了門。
及晚,寶璐才從永安堂回來,剛回到青玉齋便有王婆子上來多嘴:“方才外頭的丫環送來一封信說是姑娘的五姐姐的不知道有何事?”王婆子邊說邊瞥著寶璐的神色想看出點什麼。
寶璐只淡淡道:“知道了。”便不言語。
王婆子見寶璐毫無反應不甘心道:“姑娘在永安堂可聽到什麼?”
“聽到什麼?”寶璐皺眉道。
“外頭人都傳咱們爺不招新皇帝喜歡...”
寶璐當即道:“胡傳的事莫要亂說,小心叫人聽見了挨板子。”說罷便回屋了。
王婆子摸摸鼻子:“外面人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寶璐回到屋,綠蘿便遞了一封信上來道:“姑娘,五姑娘來信了。”
寶璐一聽忙接了過來,二人自打上次謝老太太壽辰後便沒見過面,因著知道各自安好,又道高門大戶人多口雜無事也不來打擾,平日裡若有什麼好的物件也只是託人送入府中,便是寶璐年初及笄寶玲也只是託人來送了生辰禮物,如今寶玲竟來信,寶璐不知出了何事,忙開啟來看。
一紙看罷,寶璐的心沉了幾許,這幾日府裡傳言甚多,她不是沒放在心裡,但認定這些只是下人間以訛傳訛,如今寶玲信上亦道王老參知那邊的訊息,如今蕭相手握兵權把持朝政,新皇亦是多是依賴他,謝嶠這段時日頻頻受彈劾,新皇對他亦是有訓斥,原與謝嶠交好的人亦是受打壓,此番下來恐怕不利於謝嶠,王老參知見如今朝堂汙濁亦是有告老還鄉之意,寶玲擔心亦是勸她及早為自己打算。
綠蘿在旁邊見寶璐臉色不好,忙問是何事。
寶璐搖搖頭心緒重重,若是老參知告老還鄉,寶玲勢必也要跟隨,屆時她們姐妹二人真真是天涯相隔,思及此心中不免傷感。
再想到謝府如今有風雨飄零之勢,她思慮是否要去告知老太太好有個準備。但轉念一想,謝嶠當日那般交代想必是有預料,心中不免又升起幾許希望,不若再等等。
翌日,寶璐照舊去永安堂,永安堂內謝老太太不知情依舊與她說說笑笑。寶璐到此刻也想明白了,謝嶠為官多年也頗有手段,如今新皇登基必是有各方力量皆在角力,最終結果如何未知,目前不能拿這些事情叫老太太擔心,亦閉口不談及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