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看了一圈又問:“怎麼不見你們家明浩。”
鄭氏答,上學去了。
周夫人笑著道:“甚好,甚好,也知道用功了。自小看著調皮搗蛋,不甚有天資,但知道用功總不會比他哥哥們差。”
鄭氏掛了臉下來,一絲笑也擠不出。寶珍四人會瞧臉色一句話也不敢多言。
周夫人抿了口茶,“我此次過來也只是途經來看看你,你也不必特地安排,一路上的知府同僚俱已安排妥當,何處下馬茶點,何處歇息,無一處不細致。況我看你這府也挺小的,反倒不好意思煩擾你。”
鄭氏忍了忍,硬擠出一絲笑道:“你我自小閨中好友,別人安排的再好也不如我貼心。倒不為了麻煩,只是與你說會子知己話。”
周夫人聞言,眼有熱淚:“還是你最好,這麼多年就數你最懂我的心,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來了常州府,別的什麼知府、同知夜宴,我概是不去的,但你這我定是要抽出時間來一趟,我們姐妹這麼多年,我時常唸叨的就數你一個,也只有你也這般念著我。”
鄭氏笑著道:“這打小的友誼最是難得,我不念著你還念著誰,你也別怪其他的姐妹們,大家嫁了人都有府中事務要忙,再說這有的在京內、有的在京外,天各一方的聯系少了也要理解。”
周夫人點點頭,“誰說不是呢!誰不是老少爺們一大家子的要操勞,孩子稍大些得些空,誰知我又隨夫外任了。如今我要回京了,你卻又出了來,你說什麼時候我們才能聚起來了坐一起聊聊。”
鄭氏聽了也傷感了一番道:“天不遂人願,休得再提這些,不過看著你越來越好我也放心了。”
周夫人拭了眼淚,道:“你家老爺就沒再回京的心思。”
鄭氏苦笑:“要說回去談何容易,我們也只道走一步看一步,以後若有你們這些念著舊情的朋友們幫襯一把,聖恩眷顧許還有機會。”
周夫人聽了點頭:“我等婦人雖不懂朝事,但我家老爺如今往吏部去,總歸是訊息靈通些。你放心,若有什麼變動我定是先告知你。”
鄭氏聽了鬆了牙根,不枉她今日忍辱負重,立馬換上驚喜的表情,趕忙道:“全賴周夫人照拂了。”
周夫人聽了很是受用,擺擺手道:“我們姐妹說這些幹什麼,你盼著我好,我自然也是盼著你好的。”回頭又見四姐妹坐著不言,笑道:“哎喲喲,我們都只顧著自己說話倒教這幾個孩子無趣了。”忙吩咐身邊丫環去取東西,笑道:“許多年沒見,也不知你們喜歡什麼,遂按著我自己的心意挑了些禮物送與你們,姑娘們可別嫌棄,日後等你們回了京城,我再給你們買好的。”
鄭氏一聽“回了京城”自然是笑逐顏開,忙催著姐妹幾個起身道謝。
周夫人見了笑道:“都是些知理的姑娘,比我家方芳那會好多了。”
鄭氏聽了抿嘴,嗔笑道:“又說笑了,京中夫人們提到午陽候孫媳婦,誰人不豎起大拇指贊一句知書達理,我家不過是粗俗女兒與那等大家閨秀還是有差距的。”
周夫人臉上有明顯的悅色,無不自豪道:“我們家這方芳,在家裡也是手心裡捧著大的,脾氣多有嬌蠻。剛嫁過去那會我還擔心她伺奉不了公婆,而我們又不在京中不能時常提點著。倒是沒想到這幾年愈發的穩重起來,侯府家的丁夫人也是個貪安樂的,這個大個家竟都放心交到我家方芳手中,也不怕她年輕擔不了事。”
鄭氏笑著誇道:“所以說怎麼不誇你們家方芳呀!這麼大個家竟料理的井井有條,丁府上下出來沒有一人不稱頌少奶奶的。”
“哎喲!”周夫人甚是歡喜,“我們久不在京中也不知情形,只叫她不出大錯便罷,竟想不到還能得一誇。”
鄭氏道:“是周夫人教養有方。”
周夫人聽了愈發的開懷,見丫環捧著一個錦盒過來道:“我想都是女孩子,就買了些胭脂之類的,來來來,你們看看都喜歡什麼。”
四人俱站起來十分有禮道了謝,只是略看看裡頭有胭脂、簪子、絹花、錦囊,再謝道十分好看,並不去擅拿。
周夫人笑道:“沈太老爺家風嚴謹,姑娘們都這般知禮!”又對著鄭氏說:“咱們小時候若遇這番情形心中早已雀躍難耐,偏還要在人前作禮,十分難忍。咱們也不是外人竟叫丫頭們都下去玩罷,不必在這苦坐。”
鄭氏笑:“你還記得這麼長遠的事,”又向四人道:“向周夫人行了禮,你們便下去罷。”
四人福了身這才慢慢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