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覷了眼綿衾上小小軟軟的手,確定這是個九、十歲女娃的身體,只有意識是她的,這個事實再次打擊到她。
陳薇無力的閉了眼,這小女孩似乎病的很嚴重,以致於連她都不能自由活動,這兩日都是醒一陣昏一陣的,今天比昨晚好些但依舊不能下床。這倒方便了她掩飾身份,依昨晚情形來看,這是個大家庭,主子、丫環一大堆,一個不慎便可能引人懷疑,裝病是最好的掩飾。
將近一天聽下來,她只知她現今所在的這個小女孩名喚寶璐,是個庶出的小姐,府裡排行第七,趙姨娘是她的生母。而寶璐平時與五小姐寶玲要好,這五姑娘看情形應當也是庶女。另外府中多少太太、奶奶、姨娘,多少兄弟姐妹一概不知,只知這是個官宦之家,所處京城,如今正逢巨變要外貶。
如今這裡兵荒馬亂的難瞭解情況,這個身體且又病著,即便有心也無力。
靜觀其變吧,陳薇精神不濟的想。
三房院外夾道上,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婦行色匆匆而來,她上穿藕荷色緞繡雲鶴紋長襖,下著玉色羅裙,面目清秀的少婦,後面跟著兩個穿胭脂色褙子的丫環。
行到三房院岔道外,少婦瞧見前頭院裡出來一個暗藍色領袖繡花交領襦裙的婦人,忙喚了聲:“二太太。”
二太太馮氏見前面是長房長媳程氏,連步過去:“我正想著往三太太房裡去。”
程氏亦是臉色凝重,“我剛得了信便過來了。”又嘆了口氣道:“不知道此時裡頭是何情景。”
馮氏緊鎖眉頭,語氣十分凝重,“我原也聽二老爺說起過這事,只是婦道人家也不懂這些,但聽著有大老爺、親家大舅他們在籌謀,想著應也無大事,怎突然就來了外貶的旨意。”
程氏亦覺奇怪只是不敢妄議,拉過馮氏低聲道:“明松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原本這些旨意都是知曉得,但他這幾次回來未曾說起來過,我也以為無大礙誰知突然就來了這樣的旨意,可見是密議的。”
“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旨意不可違,我們也只是盡力幫襯著些。”馮氏嘆了口氣,朝裡頭擺了擺手:“我們進去看看吧!”程氏點頭稱是,二人方攜手進院。
院裡,有眼色的婆子一路迎上來又忙著給打簾,“三太太在裡間。”
裡邊如秋聽著聲音,忙掀起裡間的棉簾問道:“二太太、大奶奶。”
房裡,三太太鄭氏此時正坐在炕上,臉上、頭發上半點妝飾也無,教人一眼瞧了只覺得臉色十分黯淡,地上王大家的正在伺候,她聽著馮氏、程氏來了,撐著身子要起來相迎。
二人忙上前一步按住她,馮氏忙道:“三太太莫要起來了。”
鄭氏有氣無力的捋了捋鬢發,擠出一絲笑道:“這般形容叫你們見笑了。”又讓如秋奉茶。
程氏忙道:“三太太不必忙,院裡亂我們都知道亦無心講究這些禮數。”又誠懇贊賞:“倒是三太太萬分堅強,才能支撐著沒倒下。”
鄭氏嘆了口氣,“只道是三老爺自個兒倒黴罷了,我們再如何要死要活也回轉無力了。”
少時,如秋端茶上來,三人也無心喝茶,略推了了下二人依禮坐下。
程氏道:“三太太能如此想我們做小輩的也放心,也莫要太悲觀,待日後聖上氣消了,大老爺他們再疏通疏通,三老爺定能回京。”
鄭氏擺擺手,深嘆一口氣:“這些都是後話,如今也想不到這麼遠,聖意難違,我們再怎麼不願也是無可奈何,如今只道先把這院打理起來南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