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啊，你說你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的天天塗得跟個鬼一樣？”
賀靜，現在是賀音，賀家嫡小姐，頂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雲髻金釵攏，柳眉彎彎，鳳眸微挑，眼角帶著淡淡的紅暈，鼻樑如瓊玉般別緻，更妙的是那如櫻桃般小巧紅潤的唇，正在，嚼蘋果。
“還跟個太監似的尖嗓門，真是糟蹋你這皮。”賀音鼓著腮幫子，一邊嚼蘋果一邊說道。
絲毫沒有平日的矜持禮儀。
昨個兒折騰了一天，賀音終於接受自己“換魂”的事。她原本的身體也在死透過後被打撈起來，隨意買了個棺材裝著，拉到城郊跟她親孃的屍骸埋在一塊去了。
賀家非嫡非長，非富非貴，身份卑賤的二小姐，理應如此。
“小姐..以前說月兒這樣好看..說話聲音細才會討人喜歡..”月兒立在桌旁，幫賀音削蘋果。
厚厚的白粉被卸下，月兒原本的容貌現出來，雖不如賀音傾國之貌，甚至與賀靜的美貌也相差甚遠，倒是如水中青蓮一般乾淨清秀。嗓音也不似之前那般刺人耳膜。
順眼多了。賀音暗自把自己誇獎了一番。
原本的賀音，嫉妒賀靜的美貌，三番五次想毀掉她的臉，都被賀靜躲掉了，賀靜本以為賀音是專程針對她，所以如此惡毒，沒想到對自己的丫鬟也如此狠心。
若是月兒長久照賀音的要求裝扮，怕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的。
賀音攀上了東宮太子這枝頭鳳，雖然馬上就能集榮華富貴與一身，不過照賀音這性子，定是怕入宮後遂陪嫁的婢女與她爭寵，在月兒的脂粉中加了點東西。
昨天賀音給月兒擦白粉的時候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
這是種能毀人顏容的藥粉，原賀音也曾對賀靜使過這招，不過當時賀靜對賀音噁心至極，並沒有用這位長姐“好心”送來的胭脂，而是收下後轉投扔進了後院的魚塘。
果然第二天早上她去看魚塘時，一塘的白肚皮。
胭脂這玩意兒，每次只取用微量，短時間並不會有異常，但長久必會導致面部腐爛。
這瘋女人真是好惡毒的心思，簡直死有餘辜！
想起從前種種，瘋女人整她時，這月兒雖從未勸阻，但也從沒幫瘋女人下手過，好歹也算是有些良心，現在原身已嗝屁，她賀靜就是賀音，這月兒就好好跟著她混吧。
“月兒啊，以後就這樣打扮，別老抹得跟個白麵饅頭一樣，還有說話也別捏嗓子。我口味變了，以前你那樣我膩了。”賀音吃完一個蘋果，將核扔進面前的盤子裡。
“哦。”月兒應了一聲，把手裡削好的蘋果遞給賀音。
雖然她不知道小姐發生了什麼，突然性情大變，不過小姐好像變好了，對她沒有以前那樣刻薄，雖然現在…
月兒瞥過一眼賀音的坐姿，翹著個二郎腿，跟茶房裡那些喝茶的大老爺們兒似的..還有這說話語氣，怎麼都像後院廚房裡的燒菜大爺..
“啊..啊嚏”
李大爺打了個噴嚏，一隻手握著鍋鏟把鍋裡的菜翻了個面，另一隻手捏著脖子上掛著的汗巾揩眼角。
“我可憐的二小姐哦..以後再也不回來廚房偷嘴了..”李大爺一想到那深夜鬼鬼祟祟摸入廚房偷吃的小姑娘，眼裡淚花又湧出來。
他舀了一小勺菜，裝進一個乾淨的舊碗裡，偷偷藏到另一個沒生火的灶下，剩下的菜全數盛入一個鑲金邊的大盤子裡。
賀靜多年來沒被餓死，全靠每天夜裡灶下的一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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