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央擺著幾顆鵝卵石，每顆鵝卵石都?被?塗成彩色，而緊緊挨著它們的，是不同品種的鮮花盆栽。
這場景對裴亦舟而言是那?麼熟悉，“小寧，這是......”
“裴家的小路，”裴寧終於捨得?松開手，“你做的，也是你領著我看的。”
“你記起來?了......什麼時候？”裴亦舟頂著一身狼狽問他。
裴寧搖頭，“沒?有全部記起來?，只是上?次回楓京我親自去問了爸爸，他把知道的都?告訴了我。雖然我想不起來?，但?我材，那?條路它或許就長這樣?。”
裴亦舟沒?說話，只是轉過身去看他。他看到裴寧眼?裡全是拉開的紅血絲，“做這些累不累，寶寶。”
聽?他叫自己寶寶，裴寧好不容易穩定的情緒又有些繃不住，他移開眼?，強壓下鼻腔酸意，“不累。”
裴亦舟身上?的衣服全濕了，裴寧把幹燥衣服遞給他，“先換一身，有什麼事……我們等會兒說。”
“好，”裴亦舟摘下眼?鏡，微微頷首，“等會兒說。”
空氣忽然變得?很安靜，只留下兩道呼吸聲和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裴寧收起地上?濕透的衣服，卻沒?有餘力去打理水滴濺滿的客廳。
“哥哥，你冷不冷？”裴寧從背後抱上?去，摸到一片冰涼。
但?裴亦舟不誠實，他碰了碰裴寧的手背，“不冷，沒?事的。”
“騙人。”
“嗯。”是該把那?些都?說清楚了。
這一瞬，裴亦舟忽然如釋重負，就好像將他捆縛很久的枷鎖突然消失不見，此時此刻，只餘一身輕松，“你去找過二叔了，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好多好多，但?……我還是想聽?你說。”裴寧松開手，裴亦舟轉過身，同他面對面。
“是哥哥不好，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裴亦舟看見他蒼白起皮的唇，輕輕吻了吻，“我想的太多，對不起。”
“不要和我道歉，你沒?有做錯，”裴寧抿唇，“我也有事情瞞著你，所以，我不想只是你和我說你的秘密。”
裴亦舟一怔，意識到什麼。
“我的秘密，我也想告訴你，”裴寧看向卵石邊的花，嘴角拽著笑了笑，“其實早就想根你說，也考慮過很多方?式，但?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這樣?更?好。”
鮮花枝繁葉茂，裴亦舟偎著裴寧的目光看去，只見花瓣和葉片的間隙裡露出白色的一角。
“我把它們寫下來?了，我告訴你我的，你也和我說你的，好不好？”裴寧上?前一步，捧著裴亦舟的臉，禮尚往來?般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哥哥，你來?開啟，我的秘密在等你。”
那?吻明明沒?有重量，裴亦舟卻覺得嘴唇正被灼燒。冰冷逐漸褪去，裴寧的雙臂，掌心，嘴唇，都?是溫熱的。
“好。”裴亦舟答應他的請求。
第一張便箋在玄關?不遠處，裴亦舟蹲下拿起，發?現那?是一封信，開啟，屬於幼時裴寧的字跡闖入視野。
[小寧給亦舟哥哥的一封信]
小孩認識的字不多，錯別字夾著拼音，稚嫩又單純地向自己道別。裴亦舟看著那?些覺得?陌生，因為?他從沒?見過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