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為什麼?要跑那麼?多?次醫院，為什麼?把腺體?一遍遍檢查？
權威的?專家，高階的?醫院，不厭其煩一次又一次，是不是因為將來......裴亦舟掐斷念頭，不敢深想。
他從沒有害怕過什麼?，也從不對未知感到畏懼，但這一次，他做不到。
他不敢假設，也不能?假設。
因為那是裴寧，是他的?弟弟，是他唯一心?甘情願獻出?所有的?人。如果裴寧不能?停駐在自己的?世界裡，裴亦舟根本無法想象，那片本就荒蕪的?廢墟到底會坍塌到何種境地。
思緒被屋外的?風卷著?一道呼嘯，哪怕戴著?眼鏡，裴亦舟依舊覺得眩暈，似乎連周圍的?事物都開始褪色。
——“咚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響。
“吱呀”，沒等裴亦舟開門，裴寧就握著?門把悄悄推開一條縫，他鑽進半個腦袋問?：“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雜亂無章的?情緒被快速藏起，裴亦舟面上不顯：“怎麼?了小?寧，又做噩夢了嗎？”
“沒吶，我還不準備睡呢，”裴寧合上門走?進，漂亮的?眼睛亮晶晶，“我來是想告訴你——外面下雪啦！”
他說著?，指了指窗外。
順著?他的?指尖望去?，裴亦舟愕然發現，樓下花園裡的?燈帶不知何時被人開啟，原本沉寂的?夜色再度變得鮮活，白色的?雪花飄飄落下，在風裡被颳著?卷著?。
風去?哪，它們就去?哪。
那並非是裹挾，而是自由。
“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誒，也是讓我們趕上了！天氣?預報都沒說，我剛才看見超意外的?，今晚我們遇著?了接下來肯定有好運，”裴寧嘀嘀咕咕，“就是不知道明天的?航班能?不能?照常起飛，要是它晚點，我們就再去?瞿家巷吃碗豆花怎麼?樣，冰糖葫蘆也行......哥哥？”
裴亦舟凝滯的?眼猛然一眨，灰色破裂，在他面前停駐的?，分明是彩色。
“好，都由你安排。”
橙黃的?燈光暖融，裴亦舟看向裴寧靠在窗邊的?身影，忽然想到外公的?話語。
‘把人看在眼裡，看得多?了，總要留下些不同痕跡的?。’
七年，或許不止七年。那太不同了。
那已?經不單是星點痕跡，更是鐫痕。哪怕將他打碎，踩爛，上頭也刻著?裴寧的?名字。
他的?弟弟不用做任何事，只需出?現，自己的?世界就會隨之抽芽再生。生鏽的?齒輪滾動，盡管滯澀依舊，但它已?然在轉動。
窗邊的?裴寧對此一無所知，他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經洩露，也不知道裴亦舟的?世界在他每時每刻離開到來的?瞬間，都會解構重組。
他只是想著?，今年的?冬天或許會很冷，很長。一個人過的?話，大概會很孤單。
所以不用顧忌後果，不用考慮其他，他想將糾結猶豫都拋開。他無所謂那張答卷是否滿分，因為他已?經等不及。
等到回了寧江，他想要哥哥不僅僅是哥哥，更是他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