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舟笑著說好,裴寧和其他人打過招呼,也就先走了。
越思易意猶未盡地看去,遠遠凝望裴寧背影的時候,他身側那個高挑的過分的oega卻驀然偏過了頭,看向他。自遠處投落的那道目光泛冷,刮過越思易的臉,旋即又收了回去,像是某種警告。
是自己的錯覺嗎?越思易一哆嗦,但不待他仔細看去,兩人就雙雙消失在了視野裡。
這次演出的規模不算小,裴寧也為此準備了很久,他以前見過的場面比這大得多,因而今日所有的激動,全部都來自於和裴亦舟同臺這一件事。裴寧想著各個樂器擺放的位置,小提琴手在鋼琴的正對面,他們之間隔了一位指揮,不算太遠。
唯一可惜的事情,大概就是他背對著裴亦舟,不過這也無傷大雅。
宋月黎和裴松墨坐在前排,裴寧從舞臺側邊看去,這二人正咬耳朵,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所有的一切和以前似乎都沒有分別,家裡的琴房和萬人矚目的舞臺也沒有太大的差異。
裴寧坐下,裁剪得當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肩背筆挺,腰肢勁瘦,修長的脖頸微微低垂,幹淨潔白的後頸美好而天真。
由他開篇的第一個鏗然音落下,隨後,各種不同的樂器旋即在指揮的引導下徐徐奏鳴。此次演奏的曲目由樂團老師親自譜曲編排,名為《海》。一層層旋律疊加,情緒逐漸遞進,靜謐的海域波瀾湧動,小巧的輕舟航行其中。
裴寧此刻不做他想,他在等,直到間奏,其餘的聲音漸弱,留開了一段短暫的空白。下一刻,小提琴絃音婉轉而來,幾乎是勾著他彈琴的手,落下一次又一次。那是指引輕舟前行的燈塔,是一簇於寬闊海面上燃起的亮光。
琴絃動人,落筆在紙頁上的樂譜被一點點完整演奏。而不知道在何時,小提琴悄然退場,只留下了琴聲。
裴寧完全沉浸在演奏之中,直到結束還久久回不過神。他起身謝幕,心緒未平,幾乎下意識找起裴亦舟來。
但此時正逢退場,臺側人潮湧動,裴寧站在原地左顧右看,周圍的氣味駁雜混亂,並不是資訊素,卻將木蘭的香味掩蓋而去。他被人帶著向下走了兩步,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帶著不安。
冥冥之中的絲線若隱若現,就在裴寧將要踏下臺階的那一刻,一道淺淡的,溫和的資訊素嚴絲合縫地包裹住了他。
裴亦舟不知道從哪來的,輕輕牽住了他的手。
“小寧,在找我嗎?”裴亦舟踏近一步,前胸貼上了裴寧的背脊。
兩顆心髒撲通地跳著,裴寧驚喜,又莫名覺得嗓子有些啞,說:“嗯,在找你。”
“那現在找到了,”裴亦舟笑笑,“剛才看見宋阿姨帶了鮮花,我們過去一趟吧。”
裴寧應好,混混沌沌地被裴亦舟牽著往前走。直到宋月黎的花束撲入他懷中,他才回過神來。
“寶貝,你們今天演出超棒的!”宋月黎分別在裴寧和裴亦舟的臉上親了一口,“一人一束,我專門找插花師定做的,就算是我的謝場禮吧。”
裴寧聽出不對:“你們要走了嗎?”
裴松墨走近:“抱歉小寧,爸爸還有些事,必須要回去。”
裴寧沒有要責怪的意思,爸媽很忙,他是清楚的。現在演出已經結束,他沒有什麼遺憾,只是有些不捨地挨個抱了下。
專門接送的車就停在場館外,宋月黎臨走也難受:“小寧,照顧好自己和哥哥,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就和媽媽說,不要自己憋著,爸爸媽媽都在呢。”
裴寧拉著哥哥的手送走了爸媽,車都沒影了還依依不捨往外看。
最近寧江已然秋,晚上風很大,薄薄的風衣抵不住。裴亦舟不動聲色拉了裴寧一下:“該走了,不是還要聚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