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山風煙處,柳絮紛飛,燕子舞。
一夜之間,整個後廚裡染了一層白,這是怎麼回事?哦,原來是柳絮,我隨手拂去了鍋蓋上,灶臺上的一層薄薄的白柳絮,突然思緒萬千,心蕩漣漪。
時光飛逝著,不知道晨星現在怎麼樣了?那個家住柳林寨的男孩,他還在做傢俱嗎?還在柳林寨種綿花嗎?
如我這般女子,身如柳絮,心如雲,承受不起生命之重,承受不起情意纏綿,就乾脆來一個恩斷義絕。
奈何?“從來只有情難盡,何事名為情盡橋,自此改為名折柳,任他離恨一條條。”
這一別五年就過去了,也許此頁就此翻過了,等下山後,一切還得重新來過。
“夢寒,讓空間,讓空間,讓這位新來的女士來考試了?”庵主叫喚著。
如夢初醒,回到了現實。“啊,哦,好的。”我抬頭一望,一位衣著非常得體的中年夫人,她淡淡的妝容,微卷的短髮,還軟了一點點顏色,但恰到好處。應該是一個比較有修養的夫人,大概是兒女大了,不用操勞了,這會兒可以好好的來這兒清靜清靜了。
我連忙退出了廚房,說起考試,這也是庵裡的規矩,每一位新來的同事,包括我自己,進來的第一天,就是考核做廚房的衛生,由庵主打分,滿分為100分,50分以下的,此處不給予接待,所以這廚房總是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沒有什麼油煙味。
我剛入進時,那次考核成績是剛好拿了個及格分,想想挺羞愧的。
45分鐘後,我遠遠的聽到了庵主的呼喚聲。一定是那位夫人考試完畢了,看看去,她的傑作。
我屏住呼吸,輕輕的推開廚房的木門,瞬間,給我愣住了,整個空間亮閃閃的,柳絮沒了,油漬沒了,每一面牆壁如玉石般,被洗的潔白潔白的,這灶臺?這鍋盆?真是太神奇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我才知道原來做清潔工也是需要天賦的。
“哇,好乾淨啊。”我發出了驚叫聲。
“這下知道差距了吧?”庵主親切的拍拍我的腦袋的說。
“呵呵。”我將手玩弄著自己的頭髮,低下了頭。
“行,沒事了。”她轉過身向那位夫人介紹著我的名字。“這是秋夢寒,這姑娘也不錯的,做得一手好菜,一個很有天份的孩子呢。”
庵主先抑後揚,給足了我的面子,讓我倍受鼓舞。她居然誇我是一個有天份的孩子,這評價也太高了,孩子?我都這麼大個人了,她居然還把我當成孩子?奇怪的是,我並沒感覺到有什麼違合感,且覺得這段與女長輩相處的歷程它對我往後的人生可能有至關重要的意義。
這麼多年來,我東走西竄的,原來一直在尋找有一個女長輩能把我當成孩子一樣對待,能認可真實的我,不完美的我,我一直在尋找一種理想的“母愛”啊。尋尋覓覓,都沒有遇到過,這下終於遇見了。
好在我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對金錢有天生的安全感,這也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父母給予我的。可我的夢想並不是成為一位“富姐”,我的夢想是當一名有個性的家庭主婦,這願望對於我這種身如柳絮,心如雲,喜歡天馬行空,腳不著地的女子來說可不是一簡單的事兒。我的時間都花在了尋找最真實的自己,還有尋找“母愛”上去了。
只是一轉身已是百年身,當一名有個性的家庭主婦果然成了我的夢想,因為不容易實現,所以才叫夢想,難怪我那麼相信“命”這玩意兒,家庭的命運,還有自己的命運。唯有接受“命”,才能改變“命”。
這讓我再次把記憶拉到了“香草記憶明朝風”那家文藝風餐館。餐館很文藝,可那裡的人心一點也不文藝。
五一節假日,正好也是這個季節,明朝古街變得熱鬧起來,人來人往的,這家餐館也開始忙碌了起來,一連幾天,人滿為患,進店來的有兩型別人,一類是來吃飯的,一類是來買女玩偶的。
我一瞬間從一個一無所用的人,變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從為客人推薦女玩偶,到端盤子,擦桌子,洗碗,拖地,送餐,等等,樣樣都幹,雖然很忙碌,但我是快樂的,那時那刻,我終於感覺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了,不是父母眼中所認為的那樣,連吃飯都吃不好的姑娘。
你看,我能做這麼多的事情,不是嗎?內心深處,士氣滿滿的,忙到晚上十點,燈火闌珊,客人散去。
我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孩子,一臉得意的與店裡的女主人,男主人開始一起用餐,也期待著他們對我工作表現給出一點評論。
這時男主人終於開口說話了:“秋夢寒,我看你做事不怎麼行啊,連拖地都不會。”老闆的言語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內心裡好不容易燃起的來的雄雄烈火,瞬間拔涼拔涼的。
這是多麼的熟悉的聲音,始終在我腦海裡環繞,我千萬次試圖抹去他,可你為什麼你又要將它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