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花。
生暖爐,靜聞風吹落葉聲。
“晨星,歇會兒,暖暖手。”
我順手將地上的木屑,木花拾成一堆,寒冷的天氣,這刨子下的木花真是好東西,堆在屋子裡,像是一朵朵聖潔的花,看見它心裡就暖暖的。
這一幕很熟悉,似曾相識,突然想起來了,我們家篾匠師傅剖竹子時,也會堆滿了一屋子的竹子碎屑,每到冬天,我是唯一沒有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的季節,父母請的那位篾匠師傅他可是一位心靈手巧的手藝人,年齡四十來歲,人看起來清心寡慾的,竹子剖的倍兒的好,那些竹子的碎屑,就成了我冬天取暖的材料,把竹屑扔進爐子裡點燃,一邊烤火,一邊聽篾匠師傅聊天南地北,同時我也會向他訴說與小夥伴們的事情,他聽得很認真,我的心靈的那一扇緊閉的小窗,向他開啟了。為了答謝篾匠師傅,我還送了一隻小白兔給他養。在我決定離開父母,選擇獨立生活的那一天,我還去看了他與那隻小白兔,白兔養得格外的肥了。
命運這玩意兒,還是蠻可怕的,曾經的美好的,溫馨的,可怕的,陰暗的等等,長大了會重新去經歷。那不是說,若要改變命運,就要斬斷過去所有的記憶嗎?可是記憶怎麼去斬斷它?這真不是我現在的水平能找到的答案。
我將刨成的木花點燃,扔到小爐裡,升起了小火。
“怎麼天氣突然變得這麼冷了,這是要下雪的節奏。”晨星放下手中的刨子,圍到了火爐邊。
“握了一兩月的刨子,斧子,手都磨粗了,你。”我抓住他冰冷的手指道。
“粗點好,小傷自愈,不怕傷著。”
晨星其實很有木匠的天份,這可能與他成長的環境有關,他村裡就有好幾位木工師傅,村裡人需要做什麼傢俱,就找他們,衣櫃,碗櫃,書櫃等等,成品完全不輸給市場上買的。晨星,這孩子,好學,當然除了不喜歡教科書的考試,身體荷爾蒙太多,坐不住的。其它的什麼手藝活都喜歡去參和一下,他十來歲的時候,就知道造木船了,只是樣樣都會一點,樣樣都不精。
曾經懂得的東西,再把它撿起來繼續運用,其實不是難事,他自己看書,識圖,除了幫我做成了一套枯木茶几,還做出來了一個書櫃。這個書櫃把二樓的房間隔成了二半,靠後窗的給晨星刨木板,靠前窗的空間我拿來忙自己的事情。透過後窗可以看到君山島,這或許可以為他的木藝帶來些靈感。
前窗看到是木蘭園,還有園外延伸到前方的小路,這正是我喜歡的風景。
“你還把窗戶開啟,這麼大的風,你這皮厚啊,不怕凍的,是嗎?”
“你怕風啊,我才不怕凍呢,開著窗空氣好些,這屋子地段風水好,開窗就能望見君山島。”說著,他起身走到窗戶邊,把窗子關了起來。
“當時選擇這舊房子居住,我就是看種這一點,每天起床,開啟窗戶就能望見南湖的水,和君山島。感覺神清氣爽的。”
“再努力幾年,你若喜歡這園子,到時跟房東談談,把這塊地皮買下來,反正這老房子也不值幾個錢,先把這塊地皮買下來,再把它翻新一下,就好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怎麼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們對視著,哈哈的笑了起來。
“繼續幹活了咯。”
“好,忙你的,我下去烤兩條魚來給你吃,獎勵一下努力幹活的小貓。”
“烤魚?你拿什麼烤?”
“別問那麼多,我自有辦法。”
說著,把地上的短木頭拾了起來,搬到了一樓,空院子裡。
搭了個鐵架,升起了火,開始烤魚。
與晨星在一起的這麼些日子,我學到了很多戶外生存的本領。心想著,就算以後自己一個人浪跡天涯,也餓不死了。
風把火星吹的四處飛散。天空像飄起了雪花。
我仔細一看,果真下雪了,伸出手接著,很快又融化在手心裡,我住在木蘭園裡的第一場雪,莫名的歡喜。
突然聞到一股燒焦味,我還在烤魚。
回過頭來,發現我的魚烤焦了,這怎麼這麼不經烤了,才一眨眼工夫,怎麼就燒黑了呢。